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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缺个不一样是
 好教她知道,时光是偷来的,可爱意不是。痛到极致时,裴溯捡起手边那把精致的手,月光下,冷硬的质感氲出金属光泽,在他手心的那道伤口上。

 那伤口也如他所愿似的,没一会儿,就浸透了软白的纱布,在漆黑的夜里瞧着,像是暗的花朵在他手心迤逦,盛放到荼蘼。不知是这黑心肠的染黑了花,还是这墨的花将这人的心肠染了个透。

 她都知道了吧,七年前那人根本不是我。伤口的血得越发了,裴溯像是不知道那是疼,又像是只有这疼才能勉强撑着他最后的理智,那又怎样,她是我的,我明媒正娶来的。

 他裴厉算什么?浓浓的的野顺着他上挑的眼尾向外漫,不甚分明的月下,那片绯红竟都分明。可她还是选了裴厉,连问都没问我,问都没问。

 血缓缓向外涌,裴溯冷眼看着那血爬过他的腕子。我爱她,她肯定知道的,那血像有了生命,顺着他的小臂蜿蜒,没入肘间挽起的衬衫下,再不可见。我那样爱她。

 她该知道的。叩着的手越发用力,小臂都崩起漂亮结实的肌,血泛起瑰丽的红,她那样聪明,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血串子终于浸透了最后一层的衣袖,在他肘间渐渐汇起大片的深,将坠不坠的样子。

 她知不知道啊…我那样爱她。男人仰面倒在沙发上,胳膊屈起,遮在眼睛上。冷寂的屋子里,只那片将坠不坠落在皮质沙发上的声音,分明可闻。

 ***她听见不远处陡然加重的嘶哑息,混着不怎么分明的锁链的叮叮当当,像是奄奄一息的困兽在引着颈子,只剩下但求一死的绝望。

 苏郁维持着刚刚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这才后知后觉起害怕来,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腔,她伸手紧紧按住跃动的口,企图隐匿自己的存在。

 她绷着身子几乎弯成一张弓,可除了那边角落里渐渐弱下去的男人的息声,好像也没别的声响了,她轻轻挪动身子,试图距离那面墙更近些,她把手轻轻按在上面。

 那面墙的渗出的水,混着被洇了的墙,糊了她手的粘腻。苏郁强下心头的恐惧,侧了侧身子,就顺势靠在那道墙上。

 她慢慢地挪动着收回腿,那链子很重,戴在身上有沉沉的坠感,尽管已经尽力小心动作,可她还是无可避免的牵扯到了那段沉重的铁链子,在身下被褥上发出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这下那边倒是没有出声,苏郁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蜷成一团,试图维持些渐渐散去的体温。

 眼睛因为过度缺水而发干,苏郁把眼睛用力闭了闭,试图缓解这份酸涩的不适。地下室很冷很,冻得她白的指尖几乎都透明了,她蜷了蜷手指,试图缓解被冻得快没有知觉的身体。

 这一动她才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痛感,知觉几乎消失的情况下因为太冷抚在手腕的铁链子上,一下下地,试图掉上面的锈迹。

 她皮肤太了,只摩擦了那么几息的功夫,就隐隐有了要破皮的意思。从身后破败的墙体和手腕上锈迹斑斑的镣铐,可以推测出这大概是一个类似于囚室的地方。通常来讲,全暗的地方更能击垮人内心的心理防线。

 如果对方是想从自己这里问出什么,没理由把自己和同伴放在一起,逐个击破才更有利于审出些什么吧。苏郁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紧紧拢了拢自己身上泛着意的衣服,丝毫没意识到身上裹着的是一件尺寸明显比自己大很多的西装外套。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当口,苏郁晃了晃自己昏沉的头试图保持清醒,却一头栽倒进身前的被褥里。全然没了意识之前,苏郁甚至自嘲地想。

 其实如果就这么病死了不也很好吗?至少省了受那些非人的折磨,不过她知道,对方既然把她到这里,而不是直接杀了,说明自己对他们还是有些用处的。这么一想,苏郁自己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了。

 ***夜晕沉沉的,大片的云漫漫地过来,周边罂粟园里向来乐得自在的鸟雀却一反常态,静得出奇,为了扳倒老布朗,查理斯精心布了近十年的局,可到了收网这一刻。

 他又偏偏比谁都沉得住气。裴溯进来的时候,他正看着小布在追着自己的尾巴绕圈,孩子对这项活动乐此不疲。

 查理斯还记着这人疯起来没边的劲儿,见裴溯走进来,只轻飘飘掠了他着纱布的手一眼,视线随即落在紧随裴溯其后进来的Arno身上。

 Arno就是查理斯安排在威尔逊身边的最深的眼线,是查理斯手里最有能力和手段的部下之一,偏偏在威尔逊那里立“忠心但无能”的人设…事儿没办成几件,但人设深入人心。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查理斯嘴角噙着笑意问Arno。Arno的回答果然也在两人的预料之内:“威尔逊昨天夜里去了老爷子那里,应该是听到了风声。

 但照他目前的反应,估计只是不放心Y国的产业园,昨天下令彻查仲家的易线,暂时还没对军火以及东南亚那边的毒品加工厂有动作。”

 查理斯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闻言不置可否。裴溯知道他在笑什么,老布朗坐上这第一把椅的时间那么长,对危险的感知几乎等同于生命的本能,若说他没动作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是,老布朗知道…来不及了。

 一次两次的纰漏或许还可以说是巧合,可当一系列的大动作一齐涌来时,要是再抱着这样的侥幸,那未免太蠢了,而对于老布朗来说,还有什么比垂垂老矣时,看着自己一生的心血付诸一炬更让人绝望呢?有。

 那把火是他最看重的儿子放的。查理斯接过助手递来的大衣,颇不待见地睨了裴溯一眼:“走吧,裴二少,这戏错过了可再难有了。”裴溯也不在意查理斯语气里的怪气,起身与查理斯一同离开了。

 两人乘了查理斯的私人飞机,前往布朗家族最大的军械制造工厂,准备亲眼看这狗咬狗的盛况。

 临上机前,裴溯定定地看了眼关着苏郁的那座小别墅的方向,沉默了半晌,只代季泽一句”看好她“就转身上了飞机。季泽跟着裴溯十多年,再没谁比他更懂裴溯的心思,这样短暂的别离,他们之间有许多次。这次,一样。

 也不一样,一样的是,裴溯仍旧深深地记挂着地牢里的那位,仍旧是一旦分别心头就像被挖空了一块,因为缺个她。不一样的是,裴溯再不似往常,不再事无巨细代他:她胃口挑剔,要提前嘱咐好餐厅她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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