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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抚养权事
 这份爱意太过沉重,也太复杂,令他难以启齿。梁家驰甚至觉得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这份感情,从十六岁到三十五岁,在漫长的等待与懊悔里,这份爱已经成了他的灵魂与骨血。

 他甘愿为她变得伤痕累累,撕心裂肺,他抱得太紧,几乎用光了力气,程芝的双手在他坚实的后背上停留片刻后,默默放下了。重逢以来。

 她一次次对他宽容,心软,是因为知晓从前的他是怎样的,所以能够原谅如今的他。梁家驰受的苦,并不她少,也只是个被现实反复折磨的普通人而已,在最美好的年华里,他已经竭尽所能的表达了爱意,她自然也深爱着他,但是,时过境迁。

 她已经无法做到和从前一样心无旁骛,纯粹的去爱了。书上说“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而他的步步紧,已经打了她平静的生活。每一次情不自的靠近他以后,随之而来的除了幸福,还有惘与对未来的惶恐。一无所有的时候最坦然,拥有时却患得患失。

 “梁家驰,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嘟嘟。”梁家驰僵住,扶着她肩膀,缓缓退开距离,近乎乞求的看着她“我已经在和嘟嘟沟通了,她也很喜欢你…”“我知道,可还没结果不是吗?”程芝垂下眼,不忍去看他眼底的悲伤,也怕自己再停留下去,会再次沦陷“你说我自私也好,独善其身也罢。

 但我真的不想再被卷进你身边的这些事情了,其实除了嘟嘟的事情,还有你对事业的规划,也影响到了我。”

 “最近总是有人来我家旁敲侧击的打听你,想要靠我结识你,就和之前一样…每次我看你去应酬,不情不愿却又酩酊大醉的回来,我都很害怕,我怕之前的事情重蹈覆辙,我怕你继续说是为了我好,而去努力…”积许久的情绪终于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

 程芝握着他的手,深深的握着,然后在他不舍的眼神中,彻底松开,在看到谭宜和梁渡很相似的时候。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痛苦的。爱必然伴随着占有,而他的身上已经刻下了别人的痕迹,她无能为力,只剩心委屈。

 “家驰,我们回不去了。”…梁家驰进病房前,去厕所洗了把脸,抬起脸时,看向镜中的自己时,有片刻恍惚。狼狈,可怜,完全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形容词,此刻杂成一团皱在他眉宇间。梁家驰自嘲的笑了笑,抬手揩去眼尾不知是水还是泪的东西。

 掉一支烟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爸爸!”梁渡欣喜的看着他“你回来啦。”谭宜顺势望过去,看见男人濡的鬓角,透明的水滴从眉峰落下,眼瞳愈发浓黑,透出无声的寒意。梁家驰点头,拖了把椅子,在谭宜对面坐下。

 “我们好好谈谈吧。”说出这句话时,他疲惫的吁了口气。“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今天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我不放心再让嘟嘟跟着你,她必须跟我回去。”

 谭宜的神情和语气都很严肃。梁家驰看了她一会儿“好,等我忙过这段时间再去接她。”“我没有在和你绕圈子,你用再来接她,抚养权的问题我会通过法律问题解决。”谭宜知道他不会轻易松口。

 况且这件事也急不来,她会耐心筹备相关事宜。梁家驰抬手按了按眉心,眸光阴沉“今天的事情只是意外而已。”

 谭宜冷哼一声,如今她对他全无耐心。梁渡看着父母争锋相对的样子,垂下头,不断的捏着手指,直到圆润的小指头都开始散发麻麻的痛感。“啪嗒…”两滴眼泪落在手背上。谭宜最先看到,立刻收起怒意,出纸巾给孩子擦眼泪。

 “嘟嘟,别哭啊…爸爸妈妈只是…”她不知该如何与孩子解释,离婚的具体含义,以及法律上的抚养权是什么。这些东西毫无人情味可言。

 梁家驰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温声道:“嘟嘟,我和妈妈离婚的时候你太小了,所以没办法征求你的意见,现在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谭宜也点头“对,嘟嘟,我们会尊重你。”

 反正她也决定走法律途径了。梁渡鼻子,漉漉的眼里是委屈的情绪“只能选一个吗?”“…”梁家驰和谭宜闻言,尴尬地对视一眼。“我不能两个都选吗?”

 梁渡看着他们。梁家驰沉默半晌后,认真道“爸爸和妈妈已经离婚了,不会再在一起了。”出乎意料的是,梁渡对离婚这个词的态度很平静。“我知道呀。”谭宜看着女儿天真无辜的模样,清了清嗓子“离婚就是说爸爸妈妈不是夫了…”

 “但你们永远是我的爸爸妈妈不是吗?”梁渡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父母。“当然是!”梁家驰握紧她的小手“嘟嘟永远是爸爸的乖宝贝。”“其实我们幼儿园里也有爸爸妈妈分开的小朋友,那个男生好可怜啊,他爸爸一次都没来接过他。”

 梁渡叹了口气,转瞬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着父母“所以我觉得我好幸运啊…你们还有外公外婆,姑姑,程阿姨你们都对我好好哦!”“虽然我还不懂什么叫爱情,但是我们老师说了,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了,我希望爸爸妈妈永远开心!”梁渡握紧父母的手“我已经上学了,有文化了,明白可多道理了。”

 梁家驰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忍俊不“确实,咱嘟嘟都要上小学了,是个知识分子呢。”

 谭宜闻言,莞尔一笑。最本质的爱情,无非是一见你,就欢喜。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他们却花了小半生才明白。梁渡睡着时,已经七点多了,外间一片灰蓝,晦暗,朦胧,带着清新的凉意。

 谭宜走到阳台上,抬头望了望天。一弯浅白的月亮勾住远山的轮廓,斑驳的树影随着夜风摇曳,似起风的海。梁家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踌躇片刻后,走过去,站在她身旁。

 “有烟吗?”谭宜脸都没侧过来,依旧在看月亮。梁家驰把烟点燃后,递给她。烟蒂上,她轻轻咬住,了一口,火星骤然亮起,她的眼底也映着微光。

 “我准备后天带嘟嘟回上海。”她缓缓的吐出一缕瓷蓝的薄雾,姿态也如云烟般慵懒“抚养权的事,还是会走法律途径。”梁家驰看了她半晌“好,我会安排律师和你沟通。”谭宜掸烟灰时。

 看到楼下有丛暗绿的树,点缀着或粉或白的色彩。是一树夹竹桃,她想起来第一次遇见梁家驰,是初秋。他同她一道走过开着夹竹桃的堂。雪白的月光照出地花影,每一朵都仿佛映着他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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