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若寒
她的脑袋，声音耐心且温柔：“怎么啦？”“我感觉我这次回家肯定要和他们吵架…”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感觉实在无缘无故，没有来由。但好事情往往不应验，坏感觉总是会成真。“我今年在上海过年。”祈若寒说。何柔抬头看他：“怎么会…你在上海不就一个人了吗？你不去楼家过年吗？”祈家自从出事。
他这一辈就不怎么互相走动了，往上的关系又很复杂，总之不是能一起过年的关系，因此祈若寒已经在楼晏清家过了三年的年了。“年年都去打扰像什么样子。”祈若寒笑着说“等大年初二我再去拜年。”何柔又往他
膛里蹭了蹭。“所以，如果碰到委屈的事情了，就回到这里来吧。”“嗯。”何柔点点头，随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道“以后…我就和你过年了。”＊＊＊何柔倒没扯谎，走出家门确实已经六点钟了。
为了不给她添麻烦，祈若寒今天主动提出要戴套，本来何柔还没觉得什么，结果他一做就是半个多小时，买的套子还全是稀奇古怪的，搞了三次，差点把何柔累死。
洗个澡再吃个饭，何柔带了一天的换洗衣物就准备出门了。临别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祈若寒在厨房里洗碗，偌大的公寓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即便高大如他也难免显得形单影只。
她不敢再多看一眼。祈若寒的公寓在市区北面，离东海大学倒是不远，离著名的北外滩也不过十分钟车程，在上海属于东北角。
何柔家在西南角，还是
远的西南角，地铁上十足要坐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何柔家原先是在市中心的，不然也不会和祈若寒是发小。只是何柔小的时候住在那种老到电表里都有电熔丝的
堂里，祈若寒家里住的则是高级公寓。现在想想，还没有洁癖的祈若寒能接受到她家里来玩，也是个奇迹。后来何柔初中的时候，轮到家里老房子拆迁，那时候政策好，户口上一个人能分一套房，她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份很正式的生日礼物，一块玉牌，然后父母就告诉她。
那套房就是她的，其他的房子里一套父母养老，一套等哥哥结婚了卖掉，和哥哥那一套一起换一套更好的，有剩下的钱就给弟弟。理由也很“充足”因为哥哥要给他们养老。
何柔今年十八岁，何天一已经二十五了，他没考上本科，二十岁就从一个技术学校毕业了，打了两年工就躲在家里不出去了，每天打游戏度
。这游戏打得也不怎么样，虽然水平是不差了，也是个郊区钻石。但不是能挣钱的那种，纯粹在打发时间。今天东一
明天西一炮的，玩什么也没个长
。最初何柔接触英雄联盟就是因为何天一。但是何天一自从发现妹妹样样游戏都打得比他好之后，就不太愿意和她交流游戏了，而何柔的父母自从发现何天一没什么出息之后。
就变本加厉地在弟弟何天明身上下血本，希望他能成材。贪心不足蛇
象，拆迁之后，何柔父母都觉得自己是完成阶级跃升了，要往高端人口看齐。大儿子这点学历拿不出手，有工作的时候也就挣五千一个月，这点钱在上海要是没有房子是真的只能去喝西北风了。至于何天明…何柔想到这个弟弟，忍不住叹气。何柔和弟弟关系不差。
但有父母这一层在，姐弟俩往往没办法在一起玩。何柔父母觉得何柔会带坏弟弟。另一方面，也不觉得她打游戏和她大哥打游戏有什么区别。弟弟倒是不知怎么长的，至少何柔去读大学之前，已经很懂事了。
十岁的小男孩，也会在她的没心没肺里，感觉到她伤心的时刻，然后抱住她，安慰她。何家或许对她来说很难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但弟弟也是真的让她觉得温暖，她不太敢回去。
万一变了呢？她觉得至少自己是真的变了。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她站在家门口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表情按下的门铃，或许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家”已经没有任何期待，所以也就谈不上失望。门被打开，一个面容清秀但面色愁苦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面前。这是张莉、她的妈妈吗？
她一直都是这样憔悴且苍老的吗？张莉回头看了一眼时钟，没好气地道：“你倒真的是一分钟都不肯早来。”嘴上骂着，却看着何柔身上背着的双肩包：“没东西啦？”
“回家还要拿东西吗？”何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张莉给她拿了双拖鞋，手在围裙上掸了两下，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快把手洗了，过来帮忙。”
“你又在做啥了…”何柔平时偶尔朋友圈也会看到家里人的动态，张莉似乎最近对烘焙面点产生了兴趣。
何家自己住的这一套也是拆迁分的房子，当时为了把两室一厅换成三室一厅，还给拆迁办补了几十万的差价。何柔从初中开始就寄宿了，所以这套房子里自始至终就没有过她的房间，她走进厨房，发现张莉是在做包子。
“这么晚了，一会儿给谁吃啊？”何柔无语。张莉也不矮，有一米六三，但女儿足足比她高了十三公分，她一侧头，觉得脖子都酸了：“明天早饭！”“哦。”何柔点点头。看着张莉手机屏幕上的教学视频，瞠目结舌“这也太难了吧？”
“你说说你还能做啥吧，饭菜一类的。”张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以后怎么嫁人哦。”
“找个会做饭的不就好了。”何柔
不在意地说道。“那你能挣钱？”张莉摇了摇头“真不知道是像谁了，学哲学，以后干什么吃都不知道。别跑去酒店打工给我丢脸就行了。”“那也不至于…”何柔无语，看着手里捏得跟狗啃似的包子口沿，不
感叹这厨房里的事情是真的要看天赋的，在家里也无事可做，搞完包子放进速冻已经九点半了。“我今晚睡哪？”何柔问。张莉仿佛才想起来这件事：“啊呀。”洗了手，张莉走进何天明的房间：“小明？今晚和你哥一起睡去，让姐姐睡这里。”半年不见，何天明依然没有开始窜身高，是个一米四几的小萝卜头，他抬头看何柔：“为什么姐姐不能睡这里？”这房间不大，放了
和桌椅。就几乎没什么空间了。两个人如果要睡，确实会有点挤。张莉瞪了儿子一眼：“多大的人了？”“不要。”何天明说“那为什么不让哥哥和你们睡，把哥哥的房间让给姐姐？”
“强词夺理的小兔崽子…”张莉一边骂，一边抱出了一个
垫“你要不打个地铺吧？将就几天。”何柔无语：“那我为什么不睡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