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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脾气又怪
 终于给她找到了写着傀儡符的那一本,兴冲冲带着书跑了回来。书上说,傀儡符用时需辅以心咒,才可使中符之人言行皆受施符者所控。姜琪学了几遍,自觉万事俱备,抬手揭了符纸攥在手中,随即默念傀儡符心咒,将符纸重新拍在贺隐身上。

 这下总没问题了吧!她恶狠狠质问道:“老实代,你和国师有什么苟且!为什么这么大一个三清境你偏偏跑到他闭关的地方去了?看到了什么还不说,你是撞破了他私会貌美小娘子还是就是跑去和他幽会的!”

 豆花听得连连气。小姐这又是打哪儿看来的话本子桥段,居然还没分给她瞧过!姜琪正滔滔不绝,不经意间对上了贺隐的目光。屋内霎时为之一静。两人大眼瞪小眼。姜琪呆滞地低下头。

 手中的书翻过一页。上面写着:“一张傀儡符仅有三次效用。”…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写在最后一行啊!哪个坑爹的写的这书?!

 说话大气就算了,怎么写书还带大气的?!姜琪心里把撰书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若无其事地一笑:“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

 她拉着豆花拔腿就走,再顾不上问任何问题了,她们二人落荒而逃,留下贺隐一人在厢房中,他躺在上,动了动还有些不自如的手脚,摇头笑叹一声,面上的神色竟是无奈而温和的。却说姜琪回屋之后,连灌四杯茶才把脸上的臊意下去。

 不一会儿就没事人一样和豆花商量起晚上吃什么了…脸皮厚得可以加餐的姜琪表示: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贺隐。豆花深以为然,并表示厨房只有生的食材,晚饭得自己动手。

 姜琪欣然道:“那正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豆花忆起姜琪曾经下厨做过的那顿饭,连忙表示无福消受,脚底抹油独自溜去了后厨。

 姜琪无所事事,一时又不想去看那些法术书卷,便从一口箱笼里取出一套包好的东西,摊在桌上,只见布包上摆着一方玉料,一把錾刻刀,一块横木棹拿,还有一个小袋子。

 此时窗外尚有天光照进来,姜琪却擎着盏灯放到桌上,这才坐下,把那长条印章模样的玉料嵌进横木棹拿的凹槽中,防止玉料滑动,又从袋子里倒出些细沙似的解玉砂,用刻刀沾了,慢慢沿着之前雕刻出的印子下刀。

 她做这事时极其专注,握刀的手很稳,动作缓慢却谙。錾刻玉印是个费时费力的活,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时辰,天渐渐暗了,姜琪从来不在晚上刻玉,太过伤眼,因此一察觉到光线有变就停下了手中的錾刻刀。

 她着酸涩的后颈,一抬头看见豆花已经带着饭菜回来了,不知在旁边等了多久,不由有些歉疚:“没注意时间,下次你直接叫我就好,不用一直等我刻完。”

 豆花笑道:“我就猜到小姐你这会儿在刻章子,特意炖了汤,也没等太久,饭菜都还热乎着呢。”两人形影相伴多年,互相知之甚深,许多事心照不宣,已然成了默契。

 姜琪道:“这儿桌上没收拾,咱们去前头堂屋里吃吧。对了,还得给贺隐也送一份去。”她将没用完的解玉砂归进袋中系好,余下东西仍摆在原位,自去净手。

 豆花提着食盒跟在她身边,道:“已经给贺隐送了去了。我真希望以后一直在堂屋用饭,小姐你不觉得晚上睡觉时房里一股饭菜味闻得人肚饿难眠吗?”

 姜琪嗔她一眼,道:“不觉得,必然是某只馋虫鼻子太灵了。”两人嬉笑往前屋去。吃过饭,姜琪有些犯困,遂合衣躺在上准备小憩一会,正神思迷糊几睡着之时,姜琪忽地一个灵清醒过来,她忘了一件事!

 ***豆花一听姜琪要去找成桓,顿时母护崽般警觉起来,就差把“他不是好人”五个大字写在脸上了:“天都黑了,小姐有什么事明早再去也不迟啊。”

 她可还记得成桓又是抱人,又是擅进姜琪卧房的举动,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再不济让我陪你一块去也行。”

 偏偏姜琪的确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事要和成桓商量,不便有第三人在场,只得再三保证是真有急事,一定速去速回解决完就走,绝不滞留更不会再留宿,这才得以身。

 体验了一回久违的“被家长勒令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家”姜琪不胜唏嘘。谁料还没走出院门又被人绊住了。

 贺隐看上去面色如常,已然恢复了精神,他穿着一袭黑衣冷不丁冒出来,把姜琪吓得险些惊叫出声,奓猫儿似的一蹦三尺高,连连后退几步,脚下一个趔趄,身体晃了几晃,眼瞧着就要摔倒在地…

 贺隐轻轻巧巧上前扶住了她的肩,待她站稳后便收回了手,退开几步,低下头拱手告罪:“属下不察,惊扰了小姐,请小姐责罚。”

 姜琪惊魂甫定,只觉肩上仿佛还残存着他掌心的余温,不由干咳一声,道:“无事。”她也不问贺隐是来做什么的,匆匆绕过他就要推门离开。

 “小姐这是要去上清境?”姜琪一顿,有些头疼。有完没完了,才应付了一个又来一个,怎么跟宿管查寝似的?她木着张脸回过身去,皮笑不笑道:“是。急事、速回、不留宿、不用跟来,您歇着,回见。”

 说完转头就走,门也顾不上关了,像只被撵得无处落脚的鸟雀,连蹦带蹿溜之大吉。走出一段路,她忽有所感,回头一看。贺隐就在她身后一丈远处,见她停下便也止了步站着不动。

 姜琪都给气乐了。这人属牛皮糖的吧,听不懂人话吗?不是让他别跟着吗?她盘算着一会得向成桓多要几张傀儡符来使,边抿默默盯着贺隐,只是注视得久了一点,心里忽而升腾起一丝茫然。

 他面容不甚出奇,放在人堆里也不打眼的长相,这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却愈看愈觉极为模糊,似乎撇开眼,少顷就会转头忘掉一样,并不能在脑海中留下什么印象。

 这朦昧迹象催生出了一股莫可名状的古怪之感,姜琪心想:“我为何对他长什么样毫无概念呢?不说美丑与否,怎么一回想起来只有一团混沌模糊的影子,跟雾里看花似的,真是奇怪。”

 她试着用看幻象珠子的方法凝神望向贺隐,谁知望着望着竟觉得双目昏花、头脑晕眩,忙移开眼,深深吐息了一口气,心中已隐隐察觉到他身上的诡秘之处,只怕他是在自己的脸上施了什么障眼之法,轻易不叫人记住相貌。

 姜琪忽地想起成桓曾说,京城内是不许有人使用灵术法宝的。这算顶风作案了吧?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这样一个人给她,这胆魄,难怪她爹能官拜右相,简直是在悬崖走索,虎口拔牙。

 姜琪叹了口气,没辙了,任他跟在后面,自个儿埋头便走。这种会点法术的人最难对付了,脾气又怪,又有自己的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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