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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又为避嫌
 她本就忌惮慕家联姻之举,此来断绝了慕相心思,对她可谓有如神助。慕衡想起大公主于设宴时颇得女帝和真人欣赏,不怀疑是否与她相关。除却联姻,慕知雪是慕相最疼爱的儿子,他得知消息后鬓边白发越发明显,听慕衡分析,苦笑道:“或许有关…但此事没有陛下应允,也难成全。”

 那湖边对话,仿佛一场空,无人知晓,而尉迟琳琅求了母皇数次,也未能动摇她心意,反而触怒了尉迟嘉,被罚离京一年。天子恩威,即便是皇女,也不能不遵守,府中愁云惨淡。

 却见阮玉仪蒙着面自屋顶跳下,一如她们初次见面的模样,而她“拎”着的那个人,自落地后便一直望着她,不曾移开眼。说来她们独处时,即便无人言语,也不觉乏味,而起头的人往往是她。

 此刻却是慕知雪先说话了:“琳琅,你莫要再冲撞陛下。”“母皇都将我赶出京城了,我如何再冲撞她?”尉迟琳琅咬道“倒是你,还不知道进了月屏山后会如何,那个百里,有跟你说什么吗?”

 “真人开坛授课时,我与他有过对话,他不似那种会卷入朝局中的人。”

 慕知雪道“但他确实有跟我说…远离京城,才能保全自己。你不必担心我,真人和善,陛下亦说了可以回京探望,倒是你,此去要多多注重自己。”

 他几时说过这么多话,句句都是真心,抬手拂去她面上泪痕。离别时的夜深沉,前去的碧空朗朗,回首望去,目山河空念远,他却只想起一人。

 ***越府外,老管家正在同卖花的少女讲价。再三表示“真的不能偷自家大人衣物但可以送她手书”的条件后,府中又多了不少新鲜的花卉。

 虽然自家大人喜欢自己动手,但有便宜的东西为何不要?他在园中忙上忙下,越竹溪连眼皮也不抬,坐在石凳上看书。

 正是京中人手一本的《月华集》,据说还传到了四国中去。慕知雪在月屏山中写了不少诗句,也不知是怎么传出来的,被人印成了这本诗集,他合上书页,品了品香茗,沉道:“惆怅双鸳不到,幽阶一夜苔生…”

 他在圣朝也有才名,却格外欣赏慕知雪所做诗篇,只觉他天下闻名,不是虚假。从前乃天上谪仙人,如今知人间相思苦。越竹溪起身,对老管家道:“我出门一趟。”

 一年前,尉迟琳琅离京的由头是“顽劣不堪,自思己过”她本就不像两位姐姐一样在朝中有势力纠,因此来接的人寥寥。越竹溪明明与她同岁,却又长高了的模样,灰朴的常服在下摆处绣了展翅飞的仙鹤,更显得别致。

 尉迟琳琅与他常有书信往来,不调侃道:“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恐怕会告你结营私。”越竹溪浅笑道:“臣不怕。”这话答的顺理,又有些古怪,她没有放在心上,尽管舟车劳顿,尉迟琳琅没有急着回府。

 而是去了宁远侯府。灵薇公主产下了一位郡主后,尉迟琳琅还未去看望过她。不巧的是,宁远侯不在府中,可灵薇公主觉得这样正好。小郡主正是粘人怕生的年纪。

 但看见她却咯咯直笑,尉迟琳琅没抱过孩子,手足无措的模样,惹得灵薇乐不可支。不知为何跟随她而来的越竹溪倒是坦的很,一点也不掩饰眼中的些微鄙夷。尉迟琳琅干脆叫他来试试,颇有些用身份人的气概。越竹溪先向灵薇公主请示。

 她道:“越大人生的这般俊俏,我这小女儿定然喜欢。”时至秋高气的天气,她却还穿着北野的腹饰,平坦的小腹丝毫不像生过孩子的女子,越竹溪一直垂眸别开目光,即便是她有意亲近的话语,也恭敬回答。

 想他说自己自幼出入市井,并非虚假,这稔的姿势着实让灵薇公主也吃惊:“越大人果真俊才,在这方面也如此厉害。”

 她虽离京,也知道静安侯爷的这位小郡主名为月卿,故而送来了一枚天然月牙形状的琥珀吊坠,中间冰冻的古怪虫子不知是否已经历经了千年,月卿拿在手里,好奇地望着。

 即是私访,不便留饭,尉迟琳琅左右两个随从,和越竹溪走出侯府,竟一时不知方向。“殿下不进宫拜见陛下么?”“母皇早就差人来了信,说我长途跋涉,吩咐我好好休息。”

 “陛下近年来越发仁慈,体恤臣下。”这话对于她一个“被赶”出京的人来说着实有些讽刺,但对于朝中的臣子未必不是,她便一笑而过。

 “既然殿下暂时没有想去的地方,不如到寒舍一坐?”尉迟琳琅自然不会拒绝,见他简朴的宅中,仍然是种了菜,不笑道:“你这些分量工人你主仆二人绰绰有余,莫非越大人在外还有副业?”

 却见院子里不知何时涌进来十几个乞丐,身材壮硕的瘦小的都有,几人手中拿着竹竿,几人手中拿着破碗。越竹溪本说些什么,见此情形,愣在原地,几人相互大眼瞪着小眼,便听见一个乞丐道:“小竹子,你终于开窍,学会找个相好了?”

 ***围炉边,气氛格外诡异的寂静,在乞丐喊出那句话后,越竹溪一向温柔的脸色也变得扭曲起来,同尉迟琳琅爆发出的笑声形成了惨烈对比。

 在说明身份后,乞丐们自然是诚惶诚恐,又是跪拜又是道歉,却被尉迟琳琅留了下来。说来也巧,上次解围,还靠了他这些特殊的朋友,尉迟琳琅并未有什么尊卑之念。

 但这围炉边还是只坐了他二人。往日里若是只有男人,他们定然大口吃喝酒,可现今坐了个尊贵的公主殿下,众人怎么想怎么别扭,手中的羊味同嚼蜡,机械地吃碗饭后,便溜之大吉。

 尉迟琳琅表情凝重:“我有这么可怕?”越竹溪表情也很凝重:“他们害羞了。”这个话题被二人默契地就此揭过,她虽为公主,在大臣家中不便过多停留,临走前看见《月华集》,不怅然。与怀思哥哥已有许久未见。

 她是否该请玉仪相助…但眼下朝局风云动,任何举动若被有心人发觉,都会带来难以估量的后果…越竹溪道:“殿下是在想慕小公子?”

 “还有明的皇家宴会。”她神色寂寥“听说大姐姐和二姐姐争的越发热闹了,朝上的事拿到家宴上说,又算是什么…”她没说完,摇摇头。

 “前段日子,刑部抓到了一批东越细作,专门负责向东越传送我朝工艺制品的技术,再查证,二公主府中的一位老奴曾做过中间人。

 众人皆知二公主父君乃东越人,殿下自觉管教不严,又为避嫌,便自请在府中足,月屏山祭典自然是由大殿下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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