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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长长睫毛一眨
 也不会居于这限制自由的身份,她跪在议事殿,恳请母皇收回圣命,尉迟嘉大怒,让她跪了一下午,最后慕知雪也进了宫,他随明石清游历归来,连衣服还未换,便跪在她身边。

 最终还是明石清从中周旋,这事才得以平息,但宫内外的传言却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愈传愈烈。几声“陛下”打断了她的沉思,是小宫娥盼盼。

 她十分惶恐,生怕尉迟琳琅受凉,着急替她更衣,说起昨慕知雪曾来找她,尉迟琳琅想定是为闱一事,又听她道:“奴婢从未见过皇夫笑呢,昨一笑,直叫奴婢看呆了。”

 尉迟琳琅道:“你只见过他几面,朕与他同学三载,也没见他笑过几次。”盼盼道:“陛下让皇夫在宫内多住些时,定能看到。”

 已有宫人将今奏折承上,她俯首批阅,盼盼在一旁烹茶,兰雪之香先苦后甘,实在是宫中也难得的珍品。至巳时,望舒道皇夫请见,慕知雪一袭白衣,显得极为冷冽。

 “老师…有信。”尉迟琳琅甚是惊讶,明石清在外游历四海,难寻踪迹,信上道他已于京城外一兰花小筑栖身,见二人,全然没有他的学生,已是圣朝最尊贵二人的意识。

 但她讶异后便觉欣喜,与恩师已有数年未见,自然赴约。着御林军亲卫开路,宁杀四人暗中保护,又告知越竹溪今不必来宫中汇报,与慕知雪一同出了宫。

 ***进了山,却无成型之路,尉迟琳琅正犹豫是否要让宁杀帮他上山,就见慕知雪虽走得慢,力求稳健,一声不吭,好在山头不高。

 但待二人寻到兰花小筑,身上衣物都已皱皱巴巴了,只见竹起伏,群花环绕,两株晚梅藏雪含,碧草绕,一间竹屋,外面立着一只青石大缸,蓄泉水。

 一中年男子站在旁侧,对二人点了点头,他鬓发已白,眼睛却炯炯有神,身上布短衫,拿着一把锄头,全然不像受天下读书人敬重的大儒,反而似山野间辛勤劳作的农夫。

 他体态端正,身材瘦,有如少年人一般,二人行了学生之礼,明石清受了,却突然跪下:“明石清叩见陛下,叩见皇夫。”尉迟琳琅道:“老师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民,不可无视君上。请陛下与皇夫受明某此礼。”明石清乃圣朝望族明氏子弟,当今右相明雅枫的生父,他自幼才学出众,并未做官,自子病逝后,更是离开圣朝,周游天下去了。五国多有慕名而来的读书人想拜在他门下。

 他一概闭门不见,直到如今,也只有慕知雪与尉迟琳琅两个学生,他子极为执拗,叩首起身,全然不顾他们劝阻。引他们入了屋,不过两碗泉水,慕知雪喝了,尉迟琳琅却未动,道:“老师,这些年您过的还好么?”

 明石清突然怒瞪一眼:“我自然是好的很,你们才是真的不好!一个跛了腿,一个…”他嘴动两下,未说出口。缓和片刻。他道:“可还痛吗?”

 慕知雪知他是在关心自己,摇了摇头:“早已不会痛了,其实也不要紧,我不出远门,慢慢走,就如常人一样,”自他跛后,二人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尉迟琳琅听他淡淡语气,反觉凄然,别过头去,掩住涌上的泪水。

 五年前,大公主尉迟瑾夺位,慕家作为二公主的支持者,自然受尽屠戮,慕知雪有天下才子之名,幽于京城外夹道,待尉迟瑛回京将他救出,他右腿已成如今模样。慕知雪察觉她动作,转变话题:“老师可是决定后在此居住了?”

 明石清道:“这是老师,送给你们的贺礼。”二人一怔,听他道:“你们成婚已有一年,老师的礼物才姗姗来迟,不会怪罪吧?”

 原来兰花小筑一草一木,皆是明石清所植,他崇尚自然朴实,与工匠同吃同住,搭建起这竹屋,又寻了西番莲,梅花,香草,水仙,兰草,开辟了这处隐匿之地。慕知雪道:“学生谢过老师。”

 明石清道:“怀思,你先出去,我有话与陛下说。”慕知雪向他行了一礼,又看了她一眼,退出屋外。明石清道:“先帝替你与怀思指婚,已是近十年前的事了。记得那时,你们两个孩子都不愿意,谁想到现在…”他摇头笑笑“陛下,你自幼聪慧。

 但过于固执,登上高位后,恐再难有人能解你心意。怀思这孩子,诶,更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你们二人是怎么想的,老头子猜不透了,但终究已成夫,即便没有…也该顾念同袍情分。”

 尉迟琳琅想说什么,终究下念头,道:“我明白的。”他将慕知雪唤进屋,得知他将主持闱,自然耳提面命一番。领二人在还未开垦的地看了,一头老牛靠在篱笆旁吃草,时不时甩动细长尾巴赶走苍蝇。翻了一半的地中已撒了种子。

 他们跟着明石清学习,自然对农事不陌生,但见老师似乎真的要让他们接手,生出些少年时才会有的局促和无奈来。

 “话说的够多了,不必送了。”明石清背了包袱,腿挽在膝下,指着山下:“陛下出宫不得过久,早些回去。”“老师可去见了明相和兰儿?”尉迟琳琅问。“见与不见,又有何分别。”

 明石清淡淡道“陛下,皇夫,明某告辞。”他步子轻快,比他们一个长居宫中的女子,和一个需要拐杖行走的人更为敏捷,直到身影瞧不见,尉迟琳琅才道:“回宫罢。”御林军皆在山下待命,她是对四周潜伏的宁杀说的,刚迈出一步,就觉心头一阵刺痛,逐渐蔓延至整个口。

 她顿觉不妙,抓着慕知雪手腕:“怀思哥哥…”她手心冰凉,出了一层热汗,慕知雪瞬间忆起当年也是这般情状,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也变了颜色,道:“速去太医院请宋纤云大人!”

 自己扶她进屋躺在榻上,见她额际沾汗水,鬓发皆,脸色红润,手前布料,却难以抵挡那疼痛。余光瞥见桌上小刀,朝掌心深深一划,鲜血涌出,喂在她口中。

 尉迟琳琅尚未失去意识,察觉口中腥味,艰难道:“不要…”闭上口,要将他推开。慕知雪也知这是权宜之计,但见她这般痛苦,仿佛痛在自己身上,用袖口替她擦汗,她却突然握住他手指,移到自己边,含了进去。

 ***只见她脸上苦楚一扫而光,双眸盈盈,如秋水澄澈,伸出小舌舐着他的指尖。慕知雪见状连忙回手。

 她似是愣住,长长的睫一眨,竟然滚落几颗泪珠:“怀思哥哥,为什么不要我?”慕知雪大惊,一时不知自己身处兰花小筑,还是皇宫内层层宫门掩盖的藏书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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