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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翻了个裑
 终于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客栈里多了一行人。跟他们这群人一样,这些人也是神神秘秘的,人数不少,占了三桌,每张桌子上,却只放了一碟花生米…就连这碟花生米,或许都是因为不吃东西店家不让进才有的。萧清和猛然瞥见一张熟悉的脸孔,心跳陡然失了速。

 坐在他斜对面的那个男子,是他曾经的师父。秦白水。秦老头似乎老了很多,下颚的胡子已经全白,眼角也多了些纹路,只是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秦白水抬了头,与他视线相接。

 萧清和本以为他已经死了,现在猛地见了他,心澎湃,激动难言,但他没有傻到冲下去千里相认,而是徐徐地错开了目光。车马已经在门外备好,萧清和径直走了出去,目不斜视。

 甚至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就在他出门的刹那,秦白水身边坐着的其他人握紧了手里的剑柄。秦白水的手放上桌面,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道:“坐。”

 “可是…”“坐。”不管刚才走出去的那个人是不是他们今要找的人,秦白水都不打算扣下他。宗政叙是怕自己求不来,将他当救兵用。实话说来,宗政叙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已经故去的人怎么可能回来?萧清和那个小崽子要是真回来了,他是不会放过他的,不让他挨上几脚厉害的,这心里堵着的气就解不了。跳崖?

 这是多傻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萧崽子也是上过战场,当过将军的人,选了这么窝囊的死法,他不能原谅。沓玉远在千里,即便是坐了马车,定也是不能一千里的。

 马车过了几个驿站,换过了几匹马,他们只需再经过一个补给驿站,便能到达沓玉。这,萧清和是在轿子里用的饭,尚未听到已经听了的那声“起轿”帘布遭人暴地掀开,站在轿子前面的人,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甚至连呼吸一口都困难。宗政叙呼吸未定,口还在剧烈起伏着,双眸里希冀的光芒迸,缓缓朝轿子里定住的萧清和靠近。

 两张脸离得很近,呼吸声闻,几乎鼻尖相抵。宗政叙在确认,确认这双唯一在外面的眼睛。若能撇开眼尾画的那些七八糟的丽色彩,单独看这双眼…偏偏他不能。

 “你…”他的手刚搭上那白色的轻纱,正揭下来看仔细些,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稚的暴喝:“什么人?!”

 他缓缓将手收了回去,没能揭下面纱,也没能看到面纱遮挡下的那张脸。萧清和的视线越过他的肩,看到了后面一手叉,一手指指着宗政叙的那小孩。

 “不管你是什么人,最好离许哥哥远一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半大小子最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算是知晓眼前这人的身份,也不会影响他分毫。“许?”宗政叙嘴里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又肃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不就是被你退贡了的沓玉一伙吗?!”小孩面颊发红,一双明亮的眼睛瞪圆了,怒气冲天。宗政叙似乎还是不死心,微微转过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萧清和,面带期冀地问:“你,叫什么名字?”萧清和一时没有说话。

 他再也不愿与这人扯上什么关系了,他不敢贸然开口,他不确定宗政叙还不会通过声音认出自己来。倒是小孩反应较快,冲上来叫嚷道:“你还有脸问?!还不是因为你!

 许哥哥是什么人物?我们沓玉奉为神明的人,受了这般折辱,又夜兼程赶路,自然是要生病的,这下好了,连话都说不出了,你高兴了?!”

 “伪君子!”到底是年纪小,这小孩竟扑上来捶打宗政叙!“你滚,滚远一点!离我们所有人都远一点!”

 宗政叙无动于衷,又转头看了眼萧清和,转身离去。得他这场大闹的福,一行人终于再无阻碍,顺利到达了沓玉境内。

 萧清和被妥当的安排在一处别院,还细心地给他指派了两个丫头,这里虽然不如怀耒城那么繁华,环境却十分清幽,四周皆是田地。

 刚过二月,田里种的小麦已经出了穗,蚕豆也结了花,兴许再过不久就能吃了。沓玉是个封建的小国,对鬼神之事有着莫名的崇拜。

 许画水在这里便是如同神只一般的存在,还专门建了一座宫殿供他居住,风调雨顺去拜一拜他,天灾人祸也去拜一拜。

 甚至哪家生不出儿子也去拜上一拜…萧清和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会愿意同自己换身份,留在北祁了。每天一起来就有人在自己房门前磕头,这日子谁过得了,不被疯了才怪。

 他在这安静得不太正常的地方待了大约三,城中热闹起来,听说是因为一批价值连城的珠宝还是什么。

 “北祁派人送来的。”绿衣丫头为他端来了一盆温热的水,像是对这些坊间传闻很感兴趣的样子“少爷,这该是北祁补偿许神的吧。”“谁…谁?”萧清和漱口水才含进嘴里,被这个称呼惊得赶紧吐了出来,一个字都能结巴起来。

 “许画水呀!”绿丫头眨了眨眼,对他连这个都不知道感到惊讶“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叫他的,在百姓们看来。他就是神,冷冷地撇人一眼,都能让人感受到他高高在上神只气息!”

 “嗯嗯…还有呢?”萧清和觉得有趣,听她绵绵不绝地说了一个上午。

 他对如今的生活十分满意,早晨睡到,早饭有人送到前,到了午时,便去院中的竹椅上躺着,晒着温热的阳光小睡片刻,再醒来时,天色正好,有那兴致,就找来锄头,去帮着这里的人挖挖山,种种地。

 这些本地人也会不时为他送来一些时鲜,这样就好。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如今国泰民安,也用不着他断头血。

 虽然不愿意承认,宗政叙多少是改变了他一些的,没有入伍之前,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人间覆灭都与他无半分关系,更遑论人间疾苦这等小事,而如今,哪怕是战事再起。

 他也能二话不说,披甲上阵。萧清和盯着已经爬上墙头,翻越进围墙内的新绿想:迟崽长大了,凡事都能安排得妥帖,倒有几分像个大人了。这,他用过午饭,照例到院子里的竹椅上躺着。

 正处混沌蒙之际,鼻腔里起来,像是被人用茅草。萧清和睡意正浓,自然不会放过打扰自己的人,一巴掌上去,隐约之间似乎听到一声脆响。这扰停了下来,他翻了个身,那东西又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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