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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寡人用此嘉奖
 嘉兰见沐乘风言语中似乎不喜,心想一恩,他心里有些舍不得左芝也是常理,于是又说:“我说的不是这种打发,你若下不了手,那就我去…”

 就在此时,王府之中似乎起了喧哗之声,沐乘风耳朵一动,回头向安闲堂门口看去。片刻就有人跌跌撞撞地跑来,沉重脚步亟亟如雷。看清此人面貌,沐乘风陡然脸色一变。

 “大人!”来人竟是护送左芝回京的侍卫长。他盔甲上的血还未干,进门就下跪请罪:“末将无能,回京途中遭遇袭击,我等抵抗不力,以致于夫人她…”沐乘风一把抓住他:“她怎么了!”

 侍卫长愧疚难当:“夫人她坠崖了…末将回来是请大人增派人手去崖底搜寻,兴许还能找到什么…是末将保护不力,夫人出事难辞其咎,唯有以死谢罪!”

 说罢他就拔剑自刎,剑锋割上喉咙的一刹那,原本魂飞魄的沐乘风却一脚踢上他的手腕,拨开了那柄剑。

 所有动作不过眨眼之间,侍卫长回过神来看着空的手掌,这才发现沐乘风已经夺了剑指在嘉兰咽喉,他极力遏制住杀意,眼底浸了血:“你做的。”

 人往往在最愤怒的时候最平静,若非看见他嗜杀的眸,光凭声音嘉兰根本不能想象冷漠的沐乘风也会动怒。嘉兰很冷静,只顾看他不说话。

 那侍卫长这时说:“大人,袭击我们的匪徒一早就混在了卫队当中。当时走丢了一个丫鬟,我等奉夫人之命去林中寻人,没多久就听见营地有异动。末将赶紧调头回去,看见夫人被歹徒追到了悬崖边上,然后就跳了下去…”

 沐乘风眉心微动,五指愈发捏紧了剑。剑尖挑起嘉兰的下巴,他寒声质问:“上回留给你的四十护卫,你调包了?”

 嘉兰骄傲地昂着头,坦不避,任由剑锋割破了下颔:“是。”一滴鲜血落在地上,如花绽的瞬间骤然爆开,触目惊心。

 嘉兰凝息看他,目中并无退避之意,只有袖下双手紧紧捏住,而沐乘风头一次用无比森然的眼神审视她,指节青白,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

 “呵…很好。”须臾,剑锋挪开,沐乘风放下剑轻扯嘴角,眼帘匆匆垂下遮住苍凉:“你果然…比我以为的要狠,你很适合皇宫。”

 嘉兰暗中松了一口气,拿手捂住小小伤口,道:“你若想为她报仇尽管动手,我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果不能得到你,我宁愿死在你的剑下。只是如果我死了…”

 如果她死了,沐乘风与淮南王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前功尽弃。沐乘风闻言,侧目打量她片刻,重新举起了剑,接着“哐当”一下,重剑直直落下、进地砖。

 “我不杀你,但你给我记着,以后休想再背着我行事,一旦被我发现…挫骨扬灰都算便宜你。”沐乘风寒霜凝眸,出奇地无情“万万人之上,高处不胜寒,不该留的人绝不留。

 我留下你,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用。”他说完示意侍卫长起身,对他道:“不必派人搜寻崖底了,碎骨头找回来又有什么用。我记得她最好的样子,足矣。你且留下治伤罢。”

 侍卫长一走,沐乘风也对嘉兰下逐客令:“淮南王已上书请女皇今巡狩来此,女皇不便至。你想的那件事,等她来了再办。你可以走了。”

 嘉兰很懂见好就收的道理,不再迫沐乘风,福了个身就走,但是等她跨出安闲堂时,突然听到沐乘风在后面说。

 “你最好让自己一直有用,当你失去价值的时候,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嘉兰心惊一瞬,下意识回头,却连沐乘风的衣角都没看见,她手捂心口愣愣站在寒风中,被四面八方扑来的风吹得凌乱不堪。

 她产生了一丝丝怀疑,她长久以来认为的沐乘风,只是清冷漠然,却未料会这般…无情。半月之后。淮州兵马以护驾缘由集结淮南。

 等待女皇的驾临。女皇的队伍浩浩进了郡县,接驾的淮南王暗中留意了一下,近侍卫队加护送骑兵,不过万余人,他老谋深算的肥胖脸颊又浮起狐狸般的笑意。

 而女皇面前的红人,当朝声威极重的右相沐乘风却没有出城驾,他独自坐在冷清的安闲堂,拿布缓缓擦拭一,他幼年修习的是法,由沐夫人亲自所教,为的只是强身健体,且避免了过重的杀戮。

 但当他拜入国师门下,却发现那里是一个不杀戮就不成活的地方,于是长变成了长头如蛇形,两侧薄刀,名为九曲。出师入世之后,他已经封了这把兵器。今取出来。

 只见头寒光依旧,隐隐泛起当年血。这是帮他活下来的朋友,也是助他走出逆境的知己。沐乘风握着九曲挥舞了两下。振袖抖腕,霜锋淬寒,气流斩落窗外几片树叶。

 他最后一次用指轻拂过薄刃之锋,然后背着长毅然跨门而出,步履决然。泰安二十年,女皇南巡至淮州,遭淮南王软

 同,淮南王以复楚氏正统血脉之名,要求女皇拟旨立淮南世子为储,并清剿平公主等外姓之后。女皇决拒,砸砚怒击淮南王面。淮南王伤,愤然举二十万大军,直攻大都。

 兵出淮州百里,突遇通州、凉州大军埋伏。淮军无备,而通凉将士蓄势待发,见敌勇攻,一战后,淮军损副将八名、死伤三千、被俘者两万。淮军主将迫势撤兵回营,封城对峙。

 淮南王挟天子以令天下,通凉将帅皆不敢妄动,驻扎围侧。两方对峙五,京都即传出公主择登基之讯,淮南王恼羞成怒,联络各地羽起事,杀女皇篡位。

 千钧一发之际,沐乘风一人一独闯王府,杀敌三百救女皇出府。羽林卫残兵八百接应相助,辟出一条出城血路,把女皇安全送入通凉大营。女皇无虞,坐镇营帐亲自指挥战事。

 淮南王失天子阵脚大,淮兵惶恐之下军心溃散,通凉大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淮州十六郡,同时各地反兵亦被清剿。淮军主将死于沙场之上,咽喉被头贯穿。淮南王及其家眷尽数获擒,囚回京刑部审判。国师无踪。

 一场声势浩大的叛,不出一月便被女皇以雷霆手段镇,举国上下无不惊叹敬畏,自此宗室亲王再不敢罔生异心。春日将暮的时节,女皇和沐乘风回京了。

 途经通州,丁思集率底下官员亲往城门接驾。女皇对此次通州营察先机及时出兵大为赞许,在晚间的犒军筵席上,夸奖丁思集:“丁爱卿乃有功之臣,来人,把寡人的筷箸给他。”

 内侍把女皇用过的金筷子装入锦盒,双手奉给丁思集。丁思集毕恭毕敬地接下,叩谢圣恩:“臣谢主隆恩。”女皇笑道:“爱卿正直不阿。

 就如这副箸,寡人用此嘉奖,是望尔等保持禀,莫要学那等巧言令之辈,不过寡人倒是有些好奇,丁爱卿素来不善言辞,你是如何劝说通州、凉州出兵,事先在城外埋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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