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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意卻自焚毁裑
 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门背后,摔在地上发出枝条被折断的脆脆声,然后沐乘风闻到了烈酒挥发出的刺鼻气味,他双眸一凛,骤然喝道:“左芝你要干什么!把门打开!”

 “木头。”左芝用柴禾堵住门口,又从厨房里找来半坛烧酒,沿着屋子洒了一圈儿,她鼻子,出火折子吹了吹,瓮声瓮气道:“木头你别进来,我也染上时疫了,我不想传给你。”弱弱的火星奄奄一息。

 就如左芝此刻的心情,她忍着泪,鼻带哭腔道:“木头,我有几件事要代你…”不等她说完,沐乘风又喝道:“胡闹!快些开门,否则休怪我罚你!”他失了平素的冷静自持,显得暴怒激动。

 她的手受了伤,她还说身上发…尽管沐乘风百般不愿,也不得不承认他活泼闹腾的小娘子非常可能、染上了时疫。左芝抹了把脸颊热泪,不理他的威胁,哽咽道:“我在身上倒了酒,你别进来,不然我马上把自个儿烧了。

 木头,我不是故意这样的,我怕痛怕死怕离开你,连破了手指头都要哭很久…我知道自己很没用,经常拖累你、给你惹麻烦、害你被人笑…不过你放心,以后我都不会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你也染上时疫。”

 门外的沐乘风没有出声,左芝继续哭着说:“我死了的事你可以告诉我哥,但是不能让爹娘知道,反正你聪明,一定想得到法子瞒住他们的…

 时疫很厉害,一定要烧干净才行,所以你不要冒险来捡我的尸骨,给我立个衣冠冢就行了,记得要带团圆还有叮叮铛铛去看我,我最喜欢他们了,可惜自己没有生小孩儿…全都怪你!

 要是以前你早早娶了我,我早就给你生了小木头了,呜…都怪你都怪你…”“我死了以后也不要求你守节,你可以娶其他女子…但是只能当妾不能为!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其他进门的都只能是小妾,不许跟我平起平坐!

 我的灵位要单独放在房里,你想我的时候可以去看我,我已经想好了,我不喝孟婆汤也不投胎,就当孤魂野鬼。

 这样方便回家看你…还有,不准把小妾领到我面前晃悠,我看着会心烦,她们敢来让我不痛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们!”她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想把身后事代得清楚一点,可是越说就越难过沮丧,最后她又泣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呃呜、你不可以、不可以马上娶别人…起码也要过三四年才能纳妾,我不准你这么快忘记我…木头,我好舍不得你,你再叫我一声娘子好不好?”

 外面诡静没有声音,左芝得不到沐乘风的回应,哀戚地垂下脑袋:“不愿意叫就算了…相公,下辈子我还要当你娘子,给你生儿子。我…我去了。”双眼一闭,左芝把心一横,松手就把火折子扔上干燥的柴禾,她紧紧屏住呼吸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是身体并没有感受到预期中烈焰焚烧的疼痛,于是她紧张地睁开眼睛,觑起一条。沐乘风着脸站在她面前,手心紧紧攥着火折子,死命盯住她,表情狰狞地仿佛暴雨来临前的霾天空。

 左芝腿下一软,很快倒退几步避开他:“你怎么进来的…别过来!会染病的!”沐乘风不听,大跨步上前,转眼就把她进墙角。左芝伸手阻隔他的靠近:“我不想把病传给你,你走!走啊!”“左、芝!”沐乘风连名带姓地喊她,咬着牙极力忍住即将迸发的怒火。

 他一掌捏住她肩头就把人拽进怀里,强健的臂膀狠狠箍着,鼻腔洒出重的热气。“你以为这算作舍生取义?”沐乘风捏住左芝的下颔,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他语气讥讽,表情也如常冷漠,角却略略勾起,看起来有几分佞。

 “我说过,你再胡闹,休怪我罚你。”左芝捏起小拳头狠力捶打推搡他:“你疯了!

 会染上时疫的!快放开我,木头你快放开!”沐乘风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垂着眸子幽幽看她,直把她看得心里发憷。须臾。

 他忽然出手钳住左芝两只腕骨,并拢在一齐,轻而易举掌控于手心。左芝挣扎:“你聋了吗!我叫你走,别跟我在一起,我有病的!”“你是病得不轻。”沐乘风就地拾起一截麻绳,把她双手合拢绑了起来。

 狠劲勒紧,他说话之时银牙紧咬,似乎字字都是费力挤出来的:“我给你治治!”倏一声,沐乘风扬手把绳子抛上柿子树枝,打上死结。左芝被他吊在了柿子树上。双臂高举脚不着地,无论怎么折腾,鞋尖也只能勉强碰到落在地上的树叶。

 “你绑我做什么?放我下来,木头,放我下来…”沐乘风充耳不闻,走到厨房门口,朝着一窝竹子劈下一掌,几青竹刷刷倒下,他捡起一青竹,双手握住拧了拧,只见光滑的竹身上出现数道裂纹,他手腕抖了抖,那些裂纹便绽放蔓延开来,然后十来细竹条出现在手中。

 沐乘风出其中一条细竹,又朝着左芝走了过去。左芝还在费力想解开手上的麻绳,可是沐乘风绑得时候下了狠劲,她又悬在空中使不上力,只能如秋千一般左右飘摇曳。

 “木头!快把绳子解开,不然我生气了!”她气急败坏地威胁沐乘风,沐乘风却置若罔闻,反而拿着竹条就在她身上啪啪了几下。细韧的竹子落在身上怪疼的,左芝不住嗷了两声,抬头怒视沐乘风:“干嘛打我!”

 “该打。”沐乘风拿捏着力道,专门挑厚不伤筋骨的地方打,他轻轻了左芝部一下,就像师傅教训不听话的徒弟,边打边审:“知错否?”左芝嗷嗷直叫,气得脸通红,刚才寻死的念头都不知飞哪儿去了,生气道:“我哪里错了?死木头,我不知道!我没错!”

 啪啪,沐乘风左右打了她两下,眉梢扬起:“还不知错?”左芝又羞又气,凶巴巴横道:“就是不知!我没错!”

 “没错?”沐乘风的神态清冷又妖娆,明明举着惩罚的“刑具”可说话又像骗无知少女的人贩子,角含着勾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意自焚毁身,这叫没错?我乃你夫君。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竟自作主张企图自尽,这叫没错?你我缔结盟誓,生老病死不离不弃,如今你抛弃夫君自寻短见,这也叫没错?嗯?”他是叱咤朝堂的右相,论滔滔雄辩左芝当然不是其对手。

 她立马就低下脑袋,词穷一时:“我、我…”沐乘风继续咄咄人:“你如此深谋远虑,竟然已经盘算好让我续弦纳妾…呵,我是不是该夸你贤良淑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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