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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就顾随点支烟
 顾随是怕的,他汗落一身,好在求救声被大本营的支援队听到,刀尖落下最后一秒给人救了。

 志愿兵领头的是个阿拉伯人。会讲英语,也会少数中文,阿拉伯语是母语。人叫冯卡门,身材高大,子冷淡,不善言谈。

 先给顾随训一顿,用一口叽里呱啦的阿拉伯语。顾随没在怕的,着肩膀“PleasespeakEnglish。”冯?卡门十三岁开始当兵。

 在顾随当时十四五岁的年纪都会打了,他用英文又讲一遍七八糟的规矩,最后一句给顾随怒了“小朋友别跑,大家都很忙,不要添麻烦。”

 顾随那会儿年少轻狂,跟着人股后面骂一堆,没得到人半个回应。于是他观察冯?卡门两天,后来的好几天里,他都是跟着人股后头喊师傅的。冯?卡门在顾随眼里头好像很牛一样的存在。

 他几乎认识所有的动物植物,什么有毒,什么可以吃,什么是最好的消炎药他是百科大全,是顾随在和平社会完全不可能认识的人。

 符茗函宁茶去也门是为了寻找一个叫龄井泽的人,顾随当时叛逆期,非得跟着去。顾赜不管,宋荷更不管,他们的教育方式就是,反正你想去就要自己负责,他就去了。

 结果这一去,改变了一生,他往后的两三年,时时刻刻惦记的就是要做和卡门一样牛的人。卡门不善言辞,顾随也就不说话。

 他打抽烟,顾随就点烟扶板。目的就一个,行行好,做我师傅吧。顾随以前做事儿都是以暴制暴,不行就拿权势讲话。可这招儿在卡门这儿没什么用,他更多的时候,都是沉默。

 哪怕是制服逃兵或者犯罪的人,也都是不讲废话。大本营里的志愿兵都归他所管,所有人的安全也都归他看,他们听从于他,受他庇护,视他为神,觉得他无所不能。

 没东西吃的时候,他会半夜扛着去打猎。水源食物不充足的时候,他会省下自己那份,给那些不知道什么叫感恩的孩子们。有人被毒蛇或带毒生物伤到,他也总有办法救人一命。

 他身上刀伤,伤,各种斗争伤遍布全身,任人看了都觉得可怕。听人说,他命硬,好几次就差一口气儿,又是咬牙活过来了。顾随偶尔会絮絮叨叨问东问西。

 “去过中国吗?很安全,半夜可以去酒吧迪厅club,想喝酒到几点就到几点,没人抢劫,出门还有人扶。”“中国有种酒叫茅台,很贵,很好喝,比你们爱喝的白兰地好喝多了,不上头,喝完头不会疼。

 我妈特别喜欢存酒,我家存了好多呢”“对了你娶老婆了吗?听说阿拉伯能娶好几个老婆是真的吗?”

 “…”后来他也累了,更多的时候,卡门做事儿,顾随只是蹲在一边抽烟,然后观察,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但在卡门的身边呆着,好像就莫名想和他多说两句。

 其实他只是想偷师,学点儿牛的东西,他听冯卡门讲沙漠求生的方法,学丛林逃生的技巧,学习不同的动物和植物不同的行为习惯和生活方式,他是最好的师傅,但顾随也许并不是学的最好的徒弟,可是顾随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有一种能量,是无声却强大的,后来顾随身上那股子总是会让小姑娘发狂的琢磨不透还有令人安心的沉默,都是这段时间被他磨来的。

 顾随最擅长观察人,默不作声,笑容亲和,其实他脑子里比什么都清楚。卡门教会他的。男人的能力并不在于是否能扳倒敌人,而在于能否保护好自己爱的人。男人啊,就得野与温柔并存。以暴制暴不是什么本事,强大自己才是正道。

 你要记住,你是个男人,你得直,那天晚上他带着顾随坐在破危楼上看星星,偶尔上方会有飞机飞过。爆炸声响像是背景曲。

 他点一支烟,对着天空长叹一口气,他说“我的人生没有一天不是在悔恨中度过的”那天他和顾随讲了他的经历。

 他在行兵途中爱上一个姑娘,阿拉伯人,眉目清秀,笑容可人,看起来就是顶好看,后来被抓走成为美军战俘,他们利用了她,强暴了她,然后姑娘崩溃,逃跑,被人爆了头。

 卡门那时候很懦弱,打的溜不算什么,当黑口对准自己的时候,他还是怕了。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被欺侮,被杀。姑娘死在自己跟前,黑色头套套着。

 他甚至不敢去看一眼。自己的家人也没能保护好,一家五口,全部喂了。从那天后他就没有一天不是在悔恨中度过的。

 伤都是为了救人,活着是为了赎罪。如果他能再强大一些,哪怕更有胆量一些,会不会不一样,后来他是强大了,却也死心了,麻木了。

 “现在我随时都敢去喂子儿,可是能让我心甘情愿去喂子儿的人都不在了”他一口烟,远处的天空被猩红的火焰照亮,像是在嘲笑他们两个人的悠闲。烟劣又难,比不上几十块一包的中华,他一口气,下巴是坚硬犷的胡渣,他说。

 “我的一生,没有一天不是在悔恨当中度过的”龄井泽没能找到,宁茶看起来很颓丧。符茗函说,我们走吧,或许人看错了。宁茶头点的慢,其实还是不甘心。到了要离别的时候。顾随扭扭捏捏给仅剩的半条华子递给卡门。

 “你要到中国来找我,我就偷来我妈的茅台给你喝。”卡门倒是笑了,用并不流利的中文喊他阿随。

 “我们有缘再见。”顾随嗯一声,喊他句哥。这辈子能让他真真正正佩服的人没几个,卡门算是一个。“下一站去哪儿?”冯卡门看着不远处嬉戏打闹的老妪和孩童,眸光犷原始又温柔。

 “不知道。”他吐一口烟“哪儿需要我,我就在哪儿。”他的一生啊…都在寻找自己,都在努力强大自己。

 他说人生是场悲妄又漫长的战役,你在这场战役中难免会失自己,悲伤和痛苦不是目的,死亡的尽头也不是消失,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永生。只要你没能忘记我,我待过的地方,死后我的灵魂就会回到那里。

 “怎么才能找到你。”他眼光透着不舍,也有欣赏,话说的很慢,像在劝说。“哪里战争平复了,我就在那里。”顾随点支烟,嘴里,也望着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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