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点了点头
那几个孩子显然是惯犯了,不躲也不跑,有一个正嬉皮笑脸地向村长求饶,显然就是“三娃子”
几个男孩中,有两个脸上还有婴儿肥,看起来没超过十岁,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是怕被告诉家长,都不敢吭声。只有被叫做“三娃子”的男孩站得最高,声音也大,道“李叔你别跟我妈说,我下次不带他们了…”说话时左摇右晃的,脚下像是踩着石头。
村长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一边带着衡月继续往前走一边嘴里还在训“你说你这都第几次了,怎么就不学好,尽学些坏毛病!”一个小孩看见村长身后的衡月。
突然伸手拉了拉三娃子,小声道“哥,你看那个人…”三娃子侧身往村长身后的衡月看,不期然同她对上了视线,他“嗯…?”了一声,视线好奇地在衡月身上来回转。
衡月没避开视线,就这么大方地看着他,直把小孩慢慢看红了脸,她手里举着把遮
伞,另一只手提着包,一袭浅蓝收
高定长裙长至脚踝,底下踩着一双五厘米的碎钻细高跟。
黑色长发挽在脑后,妆容精致,肤白高挑,无论气质还是穿着,怎么看都不是村里人,站在这田埂小路间,有种违和又突兀的神秘感。
农乡的小村庄就像是一个磨擦
识的大家庭,被家里人骂和别人看着自己被骂是两回事,小孩们看了看衡月,认出她是从外地来的,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几眼。
然后小牛崽似的嬉笑着拔腿跑了。村长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见衡月望着几个孩子远去的背影,连忙解释道“衡小姐你别担心,林桁这孩子不这样,他不抽烟不打架,读书也厉害,村里个个见了都夸,哪像这几个不学好,成天书也不读,尽在地上打滚…”
他擦了擦汗,气得拧开手里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衡月收回视线,看着脚下崎岖不平的路,语气平淡“没事,你别担心,我答应了会照顾林桁就不会反悔。”村长放下心来,连道了几声“好、好。那就好…”去林桁家的路上他们还遇到几个村民在地里干活,和城市疏离冰冷的人际关系不同,村里的人彼此
识,几乎每个看见了村长都要打声招呼,随口聊上两句。
他们看见一个漂亮年轻的城里女人撑着伞跟在村长后面,都很是新奇,在问衡月是谁。村长也不隐瞒,乐呵道“这是林桁的姐姐,来接他去城里住。”
衡月笑着朝村民点点头,只说一句“你好”并不多言。又走过一段还算平坦的干燥泥路后,村长指着远处在一片田地里冒出个头的瓦房对衡月说“就那,马上就到了。”衡月鞋尖点地驱赶着涌上来的细小蚊子,客气道“好,辛苦您了。”
“没事没事,”村长摆摆手,感叹道“之前啊…一直联系不上人,林桁都跟我说不用管他。唉。
那么大丁点儿一孩子,也是吃够了苦头,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稳妥妥的大好前程就在眼前,哪能说不管就不管。”村长想起什么,叹了口气“那孩子还不知道你要来。
他那爹扔下他后,这么多年就没回来过,他
那年不好,林桁还去城里找过他,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找到人,灰溜溜地又回来了。要是你不来,估计之后这孩子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熬了…”
在村长眼里,林桁这样的穷苦孩子突然多了一个有钱好心的城里姐姐,既为他感到高兴,但又忍不住为林桁惋惜。
衡月跟他说了林桁的父亲和她母亲的情况,衡月一看就是有教养的有钱人,村长猜想她母亲也不会穷到哪去,可这当爹的再婚过上了好日子。
就把亲儿子给扔了,这算什么事儿…但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好当着衡月的面说。走近了,衡月才发现冒出个头的瓦房不止一间。
而是好几间重新修补过的灰黑石砖瓦房并排在一起,其中一间门口堆着干柴,周边地里还种着大片大片的玉米。如今正值八月晚夏,青绿色的玉米杆高高耸立在地里,恰是丰收的时节。
林桁家里门关着,门上挂着把锁,没锁,但显然人不在家。“诶?”村长上前摸了摸锁,奇怪道“这大夏天的中午不在家待着,上哪去了?”
“林桁…林桁…”村长大声呼唤起来,唤了两声,房后的玉米地里忽然冒出一个高瘦的身影,他两大步从玉米地里跨出来。
“李叔,我在这。”他抬手擦了下额上的汗,把手上新鲜的剥了一半的玉米仍会背篓里,朝村长他们走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桁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停了下来,他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站在村长身后的衡月,神色怔愣又震惊,那反应很奇怪,不像是初次相见的人该有的反应,更像是认识衡月,又对她的出现感到极其意外。
衡月没说话,借此正在打量他。面前的人看起来比证件照里的要大一些,这个年纪的男孩一天一个样,仅一两岁,但看上去已经没了那分朦胧不清的稚气。暑气浓烈,衡月没想到大中午林桁会扎在地里干活,衡月看了眼四周。
这一大片玉米地加起来约有两个篮球场大,玉米秆已经倒了半个篮球场。林桁穿着一件短袖一条长
,衣服上粘着金黄
的玉米须,脸上沾着黄土,耳朵上也蹭得有。
和一路上看到的玉米地里的村民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或许就只是他和那些半百左右的村民相比太过年轻。
他浑身像是冒着热气,莹亮的汗珠一颗颗顺着脸颊不停往脖颈滚,身上的衣服汗得
透,紧紧贴在
侧腹前。
在正午的光线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点薄薄的肌
线条。林桁身量很高,肩背
直,身高拔过地里的玉米杆一个头不止,估计快有一米九,衡月穿着高跟鞋都得仰头看他。
就是瘦,十分清瘦,面部线条都因此显得十分凌厉,眼珠子黑得乌浓,不看人时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面相,但直直望着你的时候又觉得生得乖巧。
倒是
会长…村长见林桁看得眼睛都不转,笑着地往旁边跨了一步,让两人面对面地打了个照面“怎么,看傻了,知道这是谁吗?”林桁似是被这句话惊醒,猛然回过神来,他偏头避开衡月的视线,眼睫颤了一下,点了点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