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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等回来到时候
 “我确实是说了我在那栋房子里面找到了有趣的东西,但是你觉得那能是什么?”“…我怎么知道。”“那我换个说法好了,房子卖掉之后,你紧张什么?”

 “…”…对啊,她在紧张什么呢?那充其量不过是从前囚过她的房子罢了,她现在被哥哥标记了,哥哥又不知道当时别墅里发生的事情,就算是为了他们两个的新生活。

 那栋房子怎么想也是卖出去比留在手里更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到那栋房子,心里就莫名惶恐至极,坐立难安。

 他见她不说话,突然叹了口气,脸上表情很淡,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其实我一直觉得,有件事情明显还矛盾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一直没有注意到。”

 “…矛盾?”任鸢睫颤了颤,抬眸看他,只见男生也正垂眸看她,淡漠的眸子里,第一次没有任何轻佻和恶意的情绪,仿佛一瞬间就离“骆照银”的影子很远。

 “嗯。在那之前,”他伸出手,轻到不能再轻地,帮她捋了捋头发“任鸢,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怕她?”

 “怕到我第一次给你送花的时候,你就开始动摇了,对吧?”“要说我为什么一直纠你…呵,因为我最开始其实也只是想试探你一下的,没想到你的反应比我预料之中的还要配合的多,放在推理小说里面,简直就是在自己脸上写着‘我很可疑,我身上有线索’哦。”

 “…”他突然伸手将她的右手牵起,这次是轻柔到意外的方式,她但凡挣一下就能挣开,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手指的冰凉干扰了思绪,她没有动。楚原牵着她的右手,低下头,在她惊愕的眼神中,带着她的手指,触碰到了自己的后颈。指尖触碰到后颈的皮肤。

 终于有了点温度,她下意识就要把手收回来,却又因为指尖传来的诡异触感而生生怔住。指尖感受到的,是男生后颈那原本应该光滑无痕的皮肤上,像是突然隆起了一段崎岖山脉一般,好长的一条,几乎贯穿了他的后颈,都不用看,一道狰狞的伤疤就在她脑中直接就形成了鲜明无比的画面。

 她惊讶地张开了嘴,却无法发声,因为楚原说的下一句话更如同平地惊雷。楚原抬起眸,直视着她的眼睛,浅棕色的眸子里像是有火焰在安静又猛烈地燃烧,他说“任鸢,我原来也是Omega,是她将我毁成这样的。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找骆照银吗?这就是原因,我想报仇。”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她是你母亲…”“对啊。”他松开她的手,又自嘲似的笑了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不是也叫了她那么多年的‘妈妈’么,骆照银她就是个疯子。”…那道伤疤,几乎横贯着Omega腺体所在的位置。

 从前学校里的生理课本上写着,和能标记复数个对象的Alpha不同,Omega一生只能被标记一次,而如果被标记之后后悔了,想要清除掉对方的信息素,又且只有毁掉腺体这一个办法。

 但是毁掉腺体之后,那个Omega就再也无法被标记了,与之相对的,还有将伴随Omega终身的残疾和病痛。难怪她总觉得楚原的脸色总是过分苍白,身上跟没骨头似的杵在哪儿背后都得靠点什么。

 之前他带她去找肖雨兔的时候也是,没走多久就气吁吁嘴泛紫…“…但是你为什么现在突然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去那栋房子看过之后,发现情况有变。”“情况有变?”“嗯。那个我之后再跟你解释,我现在只是想告诉你…”他长臂一伸,突如其来地,将她揽进怀里,手指安抚似的拍上她的背,一个不带任何情的拥抱。男生的身材很瘦削,11月了,寒都来了两回。

 他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卫衣,说实话,被他抱进怀里也半点不觉得温暖,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能理解你了,任鸢,我们两个都是骆照银的受害者。”他是这么说的。

 “虽然我也大概能猜到,你被她带到那栋房子里之后,遭遇到很可怕的事情了吧?”“但是那已经时隔七年了,这七年,她没有跟你联系,也没有出现过吧。

 但是为什么到现在,一提她的名字,你还那么害怕?”因、因为…她颤抖着,捂住眼睛,那段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像是被他颈上的那道狰狞无比的疤给突然唤醒了,那件事情。

 他不敢跟任晴提及,也无法跟李叔启齿,在肖雨兔面前,更是连想起都不敢,但是…他说他们都是受害者。

 “…我撒谎了。”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声音却像是终于自由了一样,从狭窄的隙间顽强地挤了出来“我跟她、跟骆照银撒谎了…”

 “撒谎?”…是的,她撒谎了。“或者你自己去死吧,反正只要我们两个都活着,我就不可能爱你的,我看到你就恶心得想吐。”快要将她溺死的芍药花的香味中。

 她看到,女人就算在发疯在痛哭也美到极致的脸,在听到她恶毒的话之后,突然冷漠了下来。“我知道了。”她说“鸢鸢不乖,还是得好好管教才行呢。”那之后,其实还有一段记忆。

 骆照银把她从那张铺芍药的上轻而易举地就抓了起来,她像是彻底把骆照银怒了,从前精心伪装出来的温柔从她说出让她去死的话之后便然无存,她几乎是一路被拖着,从二楼的卧室到了一楼的客厅。

 然后在走廊一转,绕到了去地下室的楼梯,在那栋别墅里面呆了那么多天,但是她还从没有去过那里。楼梯里亮着冷白的光,没有暖气,她身上只有一条单薄的睡裙,就算是在发热期也瞬间被冻得发抖。

 然而骆照银像是毫无所觉似的,一路拽着她向下,拉开地下室的门,然后将她扔了进去。昏暗的地下室内,只有从楼梯投来的一点光线。

 而骆照银站在那一点光里,高高在上又冷漠至极的眼睛看着她,声音里有着怎么也压抑不下去的疯狂,说:“乖乖等我回来哦。

 等我回来,我会亲手帮你解的,很难受吧?不过别担心,乖乖再忍一忍,等我回来…到时候,鸢鸢就彻底是我的东西了。”然后她把门一关,留给她屋密不透风的黑暗,和寒冬中彻骨的冷,走了,那个地下室太黑了,也太冷了。

 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电灯的开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面,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关在那里面多久,只知道好像漫长得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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