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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吉慜儿上马车前又看了冯定玹一眼,便坐进去走了,在马车里还是没忍住哭了。哭她怎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哭她再也回不去从前上学堂时的样子,哭冯定玹见着她现在着肚腹的不便。

 她不知道今天在佛寺发生的这一幕被簪苏派去的人暗中尽收眼底。“妾果然有事,那个妾的狗男人是什么来头?”大夫人问苏姨娘。

 “回夫人,那冯定玹是吉慜儿从前在学堂的青梅竹马,后来冯定玹因为家人的缘故,举家南迁,她们便失去联系了。”苏姨娘毕恭毕敬地答道。“那眼下,还不能将她二人扯在一起,张嬷嬷可有什么法子没有。”大夫人看向张嬷嬷。

 “回夫人,这冯定玹走时,不是还给那慜姨娘留了住址,不妨就让她二人私会,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张嬷嬷献上一计。

 “好,她不是求老夫人让她去礼佛么,那本夫人便让她多出去散散心,对肚子里的孩子好。”说罢,大夫人便嘴角上扬的笑起来。

 果然,张嬷嬷不便到了西院来:“慜姨娘,夫人吩咐了,说最近天气好,您替相府怀着胎不容易,准您生产前可随时出府散心,只一点,早去早回,安胎要紧。”

 “啊…谢谢嬷嬷,还请嬷嬷替我谢谢夫人,我…我这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嬷嬷且等一等。”

 吉慜儿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赶紧从梳妆台边的盒子里,找出一只玉簪递给了张嬷嬷。“嬷嬷别嫌弃,这是我的陪嫁,您且收下吧,谢谢您。”这些年在相府。

 虽然不停的为相府添丁,相爷却始终未赏赐过什么贵重东西,每次刚生产完,相爷一说赏赐,夫人便说她会安排,实则是自行克扣了。吉慜儿也只好拿出自己的陪嫁作为打赏。

 “那老奴就谢过慜姨娘了,老奴先告退。”张嬷嬷收下玉簪就走了。吉慜儿不在乎,她只是高兴,她以为她诚心礼佛,佛祖听到了她的祷告,夫人也发了善心,她只觉得自己要苦尽甘来了。又过了两天,吉慜儿看着天色不错,就出府了,决定去城东看看冯定玹。

 她实在是太久没有看到熟悉的人了,忘了自己已是相府的妾室,妾有妾的规矩,她前脚刚出府,后脚大夫人坐上马车远远的跟着了。

 “慜儿,你来了。”冯定玹很高兴,却没请吉慜儿进屋。而是告诉吉慜儿这附近不远处有个花亭,四季鲜花不断,煞是好看,若是赏的累了,还可去边上的一家酒楼。吉慜儿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只说自己有了身孕,不便吃酒,只能吃些热食。

 “慜儿,我点了几个酒楼大厨的拿手菜,你尝尝。”“定玹,谢谢你,我实在好久没出来了,一切看着都好新鲜。”

 “慜儿,我知道相府待你不好,你若不开心,便与我说说吧,你知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愿听着的。”“定玹,我…我没有不好,你看,我又有了,若是不好,怎会再有孩子。”

 “慜儿,若是旁人,你且说你过的好便可,如今连我,你也不肯说真话了吗?你不记得往昔在学堂你我的情分了吗?”

 “不是的,定玹,我…”吉慜儿看着冯定玹真切的眼睛,便豁出去般,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将这些年的心酸苦楚,全都说与他听。

 冯定玹没有想到竟是这般,当下便口而出:“慜儿,我初九便坐船南下,你若愿意,我可安排你一同走,到了远山港,我们便渡海去瓯南国,再不回来,可好?”

 吉慜儿怔怔的看了看冯定玹,听着冯定玹的话,心中生出几分向往,嘴上却说道:“定玹,我…从未想过,离开相府…而且这一胎相爷已许我若是女孩便可留在身边将养,我…我有孩子,我不能走。”

 “慜儿,我不介意你的孩子,你无需收拾,只要带着人离开便可。”“定玹,不谈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吧。我这有两口人得吃饭呢…”吉慜儿摸着肚子对冯定玹笑着说。

 “慜儿,那我会一直等,等到卯时船开之前,你定要来。”冯定玹认真看着吉慜儿说道。酒楼的另一个包间内,张嬷嬷说:“夫人,老奴这就去将那妾捉来,听夫人发落。

 “大夫人抬起手,说了声:“不急。”“你没听那妾说,初九要私奔么,捉,就得挑个吉时。”大夫人说罢冷笑了起来,吉慜儿回到院内,坐在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想着午时冯定玹说的话,还是摇了摇头。

 她只想着,从她嫁入相府那天起,她的人生就已经定好了,做人哪有那么多不足呢,只要眼前这胎是个女孩,自己便有了家人,将来若有机会能看看养在大夫人膝下的几个亲生孩儿就足够了。

 对她来说,冯定玹终究是少时的一个梦,虽然她现在也才二十刚出头的年纪,却放佛经历了数个轮回,她走不出去了,这方寸的天,只要将来她的女儿能过上好日子就行。

 初九到了,昨晚吉慜儿拿出了曾经在学堂时,二人互赠的木书签。想着今天去送一送冯定玹,将木书签给他,也为年少时的情谊,做个了断。看着岸边的冯定玹,吉慜儿笑了笑,便走向他,拿出了木书签递给冯定玹。

 “定玹,我不走了,我就是来送送你,这个木书签你可还记得。”冯定玹看见木书签,便明白吉慜儿确实是不愿和他离开了。“慜儿,你要照顾好自己,好自珍重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冯定玹说罢,便有些难过,准备上船离去。

 “给我抓人,别让妇跑了。”张嬷嬷在那喊叫到。蔡如岿也在,他只是听苏姨娘说早上要他来看好戏,连夫人也会同去,他才趁着还未上早朝之前过来,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顿时面色铁青,冷若冰霜,等吉慜儿反应过来,她和冯定玹二人已被人连捆带绑的送进相府正厅外的大院子里了。

 不知是谁不嫌事儿大,竟在府内正厅门口摆了椅子,蔡如岿上座,老夫人和夫人坐在两侧,像极了京兆府的大堂审问。蔡如岿虽然坐着,却明显让人感觉到了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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