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
微微颔首，她逞能似的微微笑。“不准杀人。”柳絮皱了皱眉头，站起身，走到小身边。“为什么？”小一头雾水，她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忽然笑了起来。“娇娇，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功夫好，不会有事的，我向你打包票，一定完完整整地回来。”柳絮盯着小
，一个字也不说。显然，小自作多情了。小不懂了。她生下来就是土匪，父亲告诉她杀人不要犹豫，这种事情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可在柳絮这里，怎么就成了
忌了？“我不准你杀人，一个人都不要杀。”柳絮重复着。“我不懂，娇娇。”小挠了挠头。“你是可怜他们吗？”柳絮微微颔首。“娇娇，你要知道，他们要讨生活，我也要讨生活。也许明天官府剿匪的就要杀到山头，把我的人头取下来，可在这之前，整个山寨上下老小都指望我吃饭过活，那个人，就算我不杀他，也许走到下一个山头他就会被杀，这都是命，都是说不准的。”
小
苦笑着摊开手，摇摇头，她叹了口气望着柳絮，可她脸上的寒霜还是未曾化去半分。“你不知道，别的山头的土匪喜欢把人捉住，回去慢慢杀，可是我不一样，我从来都是给人一个了断，利利落落，一点都不痛苦。”小
补充道，眼里藏着祈求。“不管怎样，我不准你杀人。你要挣钱，只管打劫谋财就好，何苦害命呢？”柳絮长长地叹了口气，话也软了些许。“可是娇娇，放了他们，他们就会知道我是谁了，而且保不准下次不是我杀他，是他杀了我了。”小
十分奇怪。她不了解柳絮为什么千般阻挠，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深谙自己是靠什么吃饭的。要想让人永远闭嘴，就要让他从世界上消失，她在刀尖上
血，就不能容忍有差错。怜悯心于她而言，只不过是多余的东西，用不着。“你今天下山要动的那个人，他带着
女一同上路，女儿才不到一岁，白白胖胖，可爱的紧。他们此去不仅是走商，还是为了去看看他的岳父。岳父前些日子动了手术身子虚弱，想孙女想得紧，孙女也想姥爷，给姥爷带了一书包的糖，但是你今天要把他们全杀了。”柳絮坐在椅子上，冷静地一字一句说道，好像她很熟悉一样。
小
怔然，她从前只是杀人，从不晓得那些人是谁，去哪里，去那里是为了什么，可是柳絮这样一说，让那些人忽然就立体了起来，她瞧着柳絮颈间的盘扣出神。“你…怎么全知道？”“你从不了解他们。你只当他们是你挣钱的工具，但是你忘了，他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柳絮避而不谈她的问题，偏过了脸。
“你在扯谎，你怎么可能知道，对不对？”小
摇摇头，强装镇定，企图摆
心底升起的一种奇异的怜悯，脑海里却止不住地幻想那小女孩的一颦一笑，有多可爱。“是我编的，那又怎么样？茫茫人海，为什么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抑或是，他们的情况比这还要糟糕。”柳絮越说越激动，忽然哽咽了起来。
“你好拗，我不懂你在拗什么。”小
烦闷地踢了踢桌子腿，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她没有办法否认，刚刚有一刻自己的心软了，可是，她痛恨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我不缺你吃不缺你穿，哪里用得着你
这份心？管东管西，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这些跟你有任何关系吗？”小的话音刚落，柳絮的浑身便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小不敢正眼看她，只是用余光轻轻一瞥便发现，她气得面色苍白。小
的气焰已经灭了大半，她刚想着如何应对时，柳絮便冷冷地开了口。“跟我当然没关系。既然你要杀人，那你最好把他们全杀了，不要留下任何一个。因为留下任何一个，对他来说都是痛苦。”柳絮冷静的可怕。小
一愣，随后幡然醒悟，她从前听过陈姑说柳絮有个女儿。她再追问时，陈姑就不说话了，只是叹惋地摇摇头，说是夭折。如今想来，柳絮却是曾经被留下的那个人。小
心内有些愧疚。她挠了挠头，俯下身子要去哄她，说两句软言软语，可是她的手刚一碰到柳絮的身子，柳絮身子的抖动幅度就陡然间变得更大。“你滚。”艰涩的两个字从柳絮的口中说出，听起来冰冷而充
愤怒，小僵住了。“对不…”小
喉头一滚，刚要道歉就被柳絮打断了。柳絮狠狠地推开她，双目通红。“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滚。”小
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她从来不曾被这样对待过，这还是头一回。很多不愉快的头一回，都是柳絮给她的，可是自己还是有错在先，小默默地松了拳头，错了错颊骨，她将恼怒、委屈、不解一并都
咽下去，喉咙里轻轻呜咽一声。“对不起。”小
垂着头，轻轻从外面带上了门。“婶子，回来了！”阿五拴了马，抱怨地踢了踢鞋，他一肚子的愁苦没地方讲，要来找陈姑说道说道。陈姑正打算给小做一件小坎肩，她歪在灯底，正愁眼花认不清针。她笑着冲阿五招了招手“小五，耐着
子，给婶子认针。”阿五年轻，眼睛好使，只一下便穿了过去。“买卖顺不顺？”陈姑带上了老花眼镜，目光从眼镜上面瞅着阿五。“您别提了！”阿五咕嘟咕嘟地往肚子里灌了一壶水，用袖口抹了一把嘴。“今天没见一个红。”“全跑了？”陈姑摘下了眼镜，声音里透着不可思议。“全跑了！”陈姑眉心一跳，她将眼镜摘下，
了眉心。盯上的买卖是不会轻易放走的。不，不是轻易，是一定不能放走。小
不会不懂得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不会破这个自老寨主传下来的规矩。“您说说，我打小儿就跟在老寨主身边了，老寨主砸窑我盯梢儿，什么场面没见过！这次不知道小寨主是怎么想的，一个
子儿都没出去。我要动寨主还不让，兄弟们眼都红了！结果怎么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了！没人知道小寨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得漏水，全他妈都得玩完！”“阿五，喝了二两猫
你就不会好好说话了？！”陈姑恼怒地拍了下桌子，嘴
和眉头抿的一样紧。阿五抓了抓头发，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便不说话了，他低下头，懊恼地想着今天的事，想着寨主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情的。陈姑也在低头发呆。两个人的心绪，好像撞到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