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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有些疑惑
 柔声哄道:“公主,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属下就是把命给你又何妨?”条件实在人,元醉月忍不住转眸睇他,小嘴傲娇地撅起,道:“姑且听你说说吧。”

 “公主…”他指背轻轻抚着她面颊,带着万分的珍视和宠溺,他淡的眸子认真专注,低哑的嗓音轻哄道:“公主要答应我,只做我的女人。”她看到他的眸子里映入她的影子。

 此刻他眼中只有她,他磁的嗓音慢慢重复,像是催眠“做我的女人…只有我,一辈子。”

 可两人心知肚明,她是要和亲的公主,破身的事尚且不知如何代,又如何能只做他一个人的女人。

 除非逃,逃到天涯海角藏起来,可她的国怎么办?她贵为一国公主,受百姓拥戴,她的百姓供养她,她又如何能舍弃他们?她的家怎么办?

 她的父皇她的弟弟需要一个与楚国联姻的纽带,大晋已经式微,他们需要用和亲的名义将她拥有的封地变相送给楚国示好,以此来与楚国结盟共同抵御大晋身边虎视眈眈的辽国,她有什么不懂的?***

 未来的路还长,而她始终是要踏入那个如坟的宫殿,做那个老头子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待他死了。

 她便成为众多寡妇中的一个,独自走过那漫漫寂寥的余生,她的一生,似乎已经望到头了,她贵为大晋长公主尚且无力左右自己的命运,而他一个暗卫,又如何能救她于水火?什么只做他的女人,痴人说梦,她和他之间海市蜃楼般的情爱纠葛昙花一现。

 终于在这一刻,被戳破了,本来她只是想无心的玩一番,却遇到他这么个意料之外的子,也不知是缘是劫。

 元醉月幽幽合眼,那些沉重得让人窒息的责任,越是沉重、越是想逃避,唯有享受此刻的快乐才能让她好受些罢。再睁眼却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她调戏道:“若野果真有这方面的洁癖…”若野眸一黯,却没有戳破她回避的事实,他只是慢慢松开对她的锢,沉默着起身,将被爱夺走的理智赎回,情渐渐退去,清冷的脸微微撇开,似乎望向窗外一树生机旺盛的枫杨树,枫杨树那一串串翅果随风摇曳,像是挂了树绿风铃。

 那是她最爱的一种乔木,他颀长身姿临窗而立,显出一种孤高的意味,她看着他望向窗外的淡淡的眼神,心头攀爬上一种无言的细痛,他薄开启,像是想说什么,又无声的合上,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慢慢往外走去,一道虚影闪过,消失了身影。元醉月屈膝抱腿,头歪着搁在膝盖上,发丝散开粘落在她上。

 她也无心去拨开,她这一辈子,真要埋葬在一个又一个的深宫里吗…小时候嬷嬷带她去找母后,他们会沿着那条长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红墙黄瓦的城墙走。对年幼的她来说。

 那真是一条好长好长的路,路上只有低头避让的宫女太监、轻缓急促的脚步声,对有的训练有素的宫人,就是有八九个从她身后走过。

 她甚至也听不到一丝声音,气压低的让她难以呼吸,而走过漫长枯燥的宫道后,穿过两道月亮门,再穿过一道垂花门,有一棵树,那棵树高大茂密,遮天蔽,上面挂了一串又一串的绿色风铃。每次遇见它,她就知道,离母亲不远了。

 她一次又一次地路过它、仰望它,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它的风铃变了。落了。洋洋洒洒地飞得天都是。

 不像普通的落叶那样凄零,它们有两个小翅膀,旋转着。飞得好高好高。嬷嬷见她看得入神,对她说,这叫枫杨树,那翅果啊…便是它的种子,它们打着旋儿地,可以飞好远哩!

 飞多远?能飞出这高高的宫墙吗?到了母后的宫殿,母后把她搂在怀里“娇娇女儿,宝贝儿”地唤,给年幼的她细心地涂上她秘制的花保养她尚且稚的皮肤。

 她嫌烦嫌腻,不让母后涂,母后便会冷下脸,用一种肃然可怕的语气说道:“娇娇,你可知对皇室的女人而言,容貌肌肤,是多么重要!

 除了身份,你还需要最美的体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元醉月抬起她的手细看,娇得几乎看不见孔,这是她这么多年遵从母后的吩咐每花了好多时间好多精力的成果,而这些,而她这一身娇养的皮就要给那个垂垂老矣的皇帝吗?!

 他病得那样重,生命尚且摇摇坠,还有精力看她吗?而若野,那样强大那样俊美的男人,不值得拥有她吗?

 她不是处子之身怎么了。谁能怪她吗?若是楚王不许嫁来的公主失贞,那他有本事便对大晋冷眼旁观吧!亡齿寒。

 他楚国还真能作壁上观怎的?若她弟弟真有本事为一国之君,面对辽国便是应战战又有何妨?晋楚两国若是各怀鬼胎无心共同抗敌,便是她去和亲了又如何?她一个和亲的公主真的就能力挽狂澜吗!

 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元醉月修得圆润整洁的指头无意识地抠着地毯,她眼神阴郁,心头暗黑念涌动。

 她元醉月,便是想怎么就怎么了!这世间又能奈她何?大不了杀了她早早结束她这无聊的一生罢!

 而若野…我就是欺你无权无势怎么了?我就是自甘下地用着一身娇勾引你上又怎么了?你难道不是我的?你难得能不爱我?元醉月轻蔑地低哼一声。狗东西,和本宫谈什么条件?你现在是我的,以后…也是!

 ***翌傍晚,宴席如期在凌空阁举行。皇家宴席程多,讲究多,元醉月从小就这么着长大的,倒是习惯了,此刻坐在太子下首笑意盈盈地喝着皇弟皇妹们敬的酒。

 这酒醇,入喉丰,滋味绵长,余韵过后齿颊留香,元醉月便多贪了两口,侍女正慢斯条理地剥着葡萄给她,她慢慢觉得脸有些发热,想是后劲上来了。

 便搁了酒盏。接过侍女剥好的葡萄,吩咐道:“去给本宫端碗醒酒汤来。”侍女应声而去,元醉月纤细的手指捻起一颗葡萄,正待吃,却惊觉下腹倏地一紧,像是想绞住什么东西,一种难言的空虚升腾而起,她有些失神,坐手边的皇弟见了。轻唤一声“皇姐?”

 惊得她手一抖,脆弱的葡萄被捏破滑过指尖,滚落到地上,她愣愣地盯着地上的葡萄,咬住了红润的下,咽了咽口水,皇弟见她这般模样,有些疑惑,那落地的葡萄滚远了。元醉月想着它多汁的口感,下意识将沾葡萄汁的纤细指尖伸到嘴边,莹润的嘟起,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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