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尽力了。拿不到就是拿不到，就算
死我也还是拿不到。”横竖都是死，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死前无法遂了妖君的心愿，终归还是背离了她此行的初衷，但她心里也是委屈的，以至于一番话说到最后，让人听出几分赌气的意味来。
“早跟了我不就好了。”虞陌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像是喃喃自语“…偏偏当时晚了一步。”素荛下意识反问：“什么？”
虞陌笑而不答，一把将她拉到镜子前，颇为自得地挽起她的发尾“怎么样？我手很巧吧？”居然被他编出了匀称自然的四股辫。素荛只会编三股辫，还是不好看的那种，于是她不情不愿地承认：“还不错。”
她先前从未梳过这种辫子，又是个爱漂亮的姑娘，一时之间觉得造型新奇，不由对着镜子多看了一会儿，虞陌叫她的名字，她也就轻轻应了。“坦白来讲，汝姬复活对我没有半点好处。”意料之外的话让素荛错愕地回头看向虞陌。
“三百年前，汝姬的一魂一魄被妖君耗费了大量修为保了下来，然后选中你做了‘容器’。因为她的灵魂过于微弱，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而你又被迟夜藏在身边，所以这三百年间无人察觉。”
“我发现得也确实是晚了一些，不过…现在我知道，若想阻止汝姬复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她苏醒前杀了你。”虞陌说起“杀了你”这三个字，语气轻松得像在问她今晚想吃些什么。
素荛微微眯起眼睛看他，以一种平静而毫不畏怯的神情，他又一次被她这样的表情取悦了。恣意地笑着
起她一缕头发，放在
边轻轻一吻：“但你很有趣，我还想和你再多玩一会。”＊＊＊白琚之前说要登门致歉，司命心想那只是顺嘴的场面话，没想到白琚居然真的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餐盒。司命以为是什么九重天上都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
或是从凡间酒楼特地买回来的特色菜品，一句“白琚神君你太客气了”已到嘴边，却卡在了打开盒子的瞬间。司命想破脑袋也没明白，为什么这个食盒里面
当当全是白糖糕，只能归结为白琚就是这么一个难以捉摸的人。他勉为其难地用筷子挑了个长得最顺眼的白糖糕，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嗯…酥松香软。”白琚还有脸对着他笑了笑“合你胃口就好。”
司命看他这副样子，一股
火又冒了上来，忍不住故意说些话
他“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坐着？不怕那妖族小公主被吃干抹净？我看你上次的反应，还以为你立刻就会去青丘逮人回来呢。”白琚完全没有被他的话
怒。他垂眸看着桌子上的白糖糕，淡淡地反问：“腿脚长在她身上，她想跑随时都可以跑。我把她捉回来，把她关在九重天不放走，和软
有什么区别？”“你倒看得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得开。司命沉默了一会儿，另起了话头“自你从魔域回来之后，三界之中妖后命魂的气息就渐渐消失不见了。
但最近几
又有了异动，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强烈。我想天君不会没有察觉，你自然也心知肚明，说实话，如果一早就把妖族小公主除掉，现在也不会旁生枝节了。无非是我们这些神仙自诩慈悲，觉得不该滥杀无辜罢了。先前她来参加你的招亲，你非要将她赶走，不也是这样想吗？”
白琚的手指抚摸过桌子边缘凹凸不平的雕花，他的眼神很专注，似乎根本没把司命的话听进耳中，但司命知道他在听。
“如果真的没有了余地，天君是不会放任不管的。”司命还想再说些什么，白琚突然抬眸看了过来，即使是将利剑刺入汝姬心口的时候。
他也没
出过这样凌厉的、令人胆寒的眼神，他不带一丝情感地说：“我知道。”素荛在青丘已经待了足足半月，再具体一些，是在虞陌的房间里，她只有被虞陌领来那天在路上匆匆瞥了几眼沿路的景
。虽然沉珏早先就和她说过青丘最早是一片蛮荒之地，现今也远比不上独占一方好地脉的琅边山，但毕竟是之前没来过的地方，看起来总归新鲜。譬如这里的院子不是用墙隔开的。
而是瀑布和水湾隔开的。虞陌的院子就四面环水，若是步行，仅有一座长桥能通往这里。素荛站在院子里，还能看见不远处的瀑布，湍急的水
冲刷过石壁，纵身落入跌水潭中。虞陌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你在看什么？想和凡人学，坐在瀑布底下练神功啊？”素荛还没回答。
他突然从背后圈住她，手臂横在她
上方相当微妙的位置，准确地拿捏了再往下放一寸就会被狠狠甩开的平衡点，她对虞陌这种突然袭击已经见怪不怪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你怎么还在讲这么无情的话啊？”虞陌用不敢置信的夸张口吻，姿态暧昧地贴在她耳边回话“我不是都说了我想和你多玩一会儿，而且我还得从你这儿取到妖后的剑呢，哪里舍得杀你？”
“虞陌。”素荛很少这么一本正经地叫他名字，虞陌有些意外地“嗯”了一声，她问：“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被看出来了啊。当意图被拆穿，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说假话去骗她，也不是模棱两可的搪
。而是满意地将她搂得更紧。“阿荛，如果不是我担心你以死明志，我现在还真想把你拖到
上去，和你做点能让我更愉快的事情。”素荛知道他这么回应的意思是她说对了。汝姬的剑是白琚给她的，虞陌把她带来青丘，根本没有寻求任何解决之法，既然如此，他无非是想把她拴在身边引白琚过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简单直接的方法，似乎非常符合虞陌本人的作风，她僵着脸说：“这就大可不必了，而且你恐怕要失望了。白琚是不会来的。”
“是吗？我倒觉得他一定会来。”虞陌松开她，从她的身后绕到身前，含笑注视着她“他可不像我这么怜香惜玉。”素荛一下子愣住了，她想回给虞陌一个冷淡的眼神，大脑却像遭受重击般发出嗡鸣。
虞陌都知道杀了她是最好的办法，白琚怎么可能不知道？先前那么多次，白琚分明已经对她起过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