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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说坐会儿
 就去逗小孩讲话,那时陶珩悠只会“啊”两个人同鸭讲对话半天,陶珩悠圆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段余宁,发了个奇怪的音。段余宁把陶珩悠抱起来,说:“那个才是你舅舅,叫舅舅。”陶珩悠半张开嘴望着他,吐了个鼻涕泡。

 乐趣转瞬即逝,后来就慢慢的觉得琐碎闹心,他不止一次看见陶璎在婴儿边哭,她没有遇到对的人,没有生出健康的孩子,也没有继续自己的学业,她成天在阁楼里点着一盏灯,不分昼夜地读书烧书。

 之前信誓旦旦会修补好的人生,如今就像她扔进火盆里的那一页纸,誊写再多惊才绝的诗句,遇到那一盆火,最终都得化为灰烬,那天他看她爬上楼顶,看她自半空坠落,像一只灰扑扑的蛾子,摔得粉身碎骨。

 陶珩悠出生于深,她选择死在深,后来的每一年四月,他都会带着陶珩悠去山上寺庙住两天。陶珩悠跪坐在蒲团上问他:“为什么没有人喜欢我?爷爷也都不和我说话。”“因为珩悠生病了。”他将原因隐去一半告知一半。

 就像自己放下手术刀却又拈起寺庙供佛的香“别担心,很快就能治好,小舅舅陪着你。”到底是湖畔,夜静水寒,星河渐渐沉寂,小姑娘打了个轻微的颤,他睁开眼睛,开始觉得困倦。翁沛说:“…你应该累了吧?回去我开车好了。你可以在路上睡一觉。”

 他倒是很相信眼前这个刚拿到驾照的人:“钥匙在我右边口袋里。”翁沛探过身子要去摸他的口袋,身体贴得太近了。淡淡的暖香充斥鼻间,他忍不住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跳开,瞪圆了眼睛看他。陶珞笑了一下,把双手枕在脑后,说:“情人节快乐。”

 这过的哪门子情人节,坐在湖边听故事掉眼泪?她感觉心里有点微妙,但是说不清楚,也懒得去想。

 不管了。反正捏着车钥匙就充了兴奋感…终于能摸到教练车以外的方向盘了!第二天早晨陶珞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就看见了一条车辆超速违章罚款的通知短信。***周末又去看望陶珩悠。

 翁沛和他在院子里玩了会儿跳方格的游戏,陶珞一个人坐在树下敲敲钉钉,终于在午饭前把小木马重新组装了起来,陶珩悠乐颠颠地跑过去。

 他小舅舅一只手举着水管,一只手兜里,冷冷道:“你给我回去,我冲一下地上的碎木粉屑。”

 “噢。”陶珩悠蔫头耷脑地退回来,坐到廊下和翁沛一起吃杨梅,果实来自水井边那棵杨梅树,一颗颗,在枝末摇摇坠。

 刚才他俩一起摘杨梅,陶珩悠孩子心,抱着树干摇了几下,杨梅不仅砸了几颗在翁沛的草帽上,还滚到了陶珞脚边。

 “珩悠,帮姐姐拿个篮子过来。”翁沛站在木梯子上解开自己的帽绳,质地轻薄的纱裙摆及膝,被风吹往他所在的方向。脚步声轻轻靠近,那粒杨梅被人捡起。翁沛低头瞧见他。

 就说:“学长,掉地上的不可以吃。”陶珞抬眸看她,树下有容身的凉,方圆十里却被热和蝉鸣绕了一圈又一圈,消暑的人心思如同风中柳叶一再翻卷。

 翁沛发现他最近开始喜欢和自己接吻,她一边思考着这个现象问题一边尽可能地回应他,可到底是站在两级木梯上还弯着,吻得久了就觉得软腿颤,渐渐稳不住身形。

 她伸出两条胳膊去勾陶珞的脖子,陶珞察觉到她的辛苦,一只手揽过她的,将人抱了下来。院门口陶珩悠跑进来撞见两人抱在一块,问道:“小舅舅,你是不是又在亲小沛姐姐?”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亲我!”翁沛着发烫的脸,低头从他身侧绕过去,和陶珩悠把杨梅装进篮里,还要数一下总共摘了几颗…有时候两个人同样幼稚。

 陶珞收回目光,看向手上那颗成的杨梅。指尖着那一粒醴红小果,慢慢地用力,果无声碎裂出一条细,绯红的果汁溢出来。

 沾染他洁净修长的手指,顺着指节、手心、虎口蜿蜒淌到腕子袖口里,再也瞧不见那一抹绯。准备午饭的时候,翁沛教陶珩悠清洗杨梅。

 往清水里加点盐,将杨梅浸个十来分钟,把浮在水面的几颗捞取扔掉,再冲滤一遍就能入口了。

 陶珩悠完成这些步骤,心血来,从屋子里找出一个旧相机,说要给杨梅拍照片,然后在那里按了好半天才发现相机坏了。

 陶珩悠郁郁不乐。翁沛让他求助于陶珞,陶珞只淡淡回复了一句:“相机摔过,早就不能用了。”

 陶珩悠在家里总是比较爱撒娇,捧着相机在他身旁转来转去,陶珞只好洗了手,坐到桌子边把相机拆给他看。“小舅舅为什么要摔坏它?”陶珞说:“因为不小心。”

 “如果修好了。!小舅舅要好好放起来,把它放在头,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了。”陶珞没有接话,而是说:“去把镜头布拿过来。”他左手握着相机,望着划花的镜片,不知在想什么。倒腾完一番,终于让陶珩悠相信相机是坏的。小少年抱着相机坐在圈椅里伤心垂泪。陶珞回到厨房,看见翁沛在切一节莲藕,想起之前陶珩悠有说过想吃糖醋藕片。

 “不用切这么薄,”他从身后覆过来,握住她的两只手“匀一点就可以了,他又不是咬不动。”翁沛被他抱在怀里,耳朵边的空气里窜过他说话时的微热气息。

 那里一向是她的感处,上次在湖边他枕在她肩上,她一动未动,其实半边身子都酥麻发软,终于把那一节莲藕切完。

 她当机立断,退出了厨房。陶珩悠还在研究坏掉的相机,说自己刚才无意间按下快门拍了一张照片,相机明明是好的,而翁沛握着水杯坐在椅子上发呆,没注意去听他在自言自语什么。

 他们一直呆到下午两点多,陶珩悠很开心,跑来跑去和他们说井边停着的蓝蜻蜓,被催着喝了一大碗药又跑去玩木马。

 然后反胃全吐了出来,家里阿姨见怪不怪,收拾起来利索无比,用水冲洗了一遍院子地面,不多时又端来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翁沛不好手,只能看他们几个忙碌来去。

 她还注意到有个穿彩服的男人在一旁站得笔直,就想起了这附近貌似有个军事法庭,不知道会不会也有部队之类。陶珩悠第二次喝了药总算没有吐。

 就是哭到打嗝,窝在陶珞怀里睡着了。陶珞身上的衬衣都沾上了苦褐药汁,他把陶珩悠交给那个彩服男人,起身时看到翁沛站在柱子后面,抬手眉心,说:“你坐会儿,我去换身衣服。”他换了很久的衣服,长夏午后休憩很容易越来越困倦,何时进入睡眠她自己都记不得。

 醒来是因为一朵开得极盛的芍药,紫红的柔软的花瓣从自己脸上拂过去,清凉水珠落入脖颈,得她睁开了眼。陶珞问:“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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