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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收拾停当
 “那是自然。”刘聆正说着。见从门外走进一个白面少年,心道莫非这就是大公子举荐的神医,不解道“大公子,这位就是你口中的良医?”

 这含质疑的语气令那白面少年闻言一下立起眉头,一张嘴竟是个老者音“无知又眼拙,别有眼不识泰山,老夫年纪比你们俩加起来都大。”

 说着不情不愿的瞥了眼傅燕楼,小声嘟囔“若不是打赌干架输给这小子,谁愿意白给他使唤十年。”

 大公子不置可否,只略待两句便让邹穰随了刘聆去了。介子刚送了刘邹二人出门,方行至廊下,便见大公子快步正往外走,也不问别的,刚要跟上去,只听得…“不用跟着。我进宫一趟。”

 ***一连几个晚上,泠葭都睡不安枕,今又因手伤,时不时跳疼,想来又是一夜辗转,便服了几粒宁心丸,躺在上准备烙饼。

 夜苦长,只有闹的猫儿还在闹腾,泠葭抬臂搭在前额,忍着那一声声喋喋不休的叫。一时无眠,又想起白的那些事来。以她对皇帝的了解。

 她的婚事如今看来已是近在眼前,今自己与他吐实情,也为试探,如今看来,他早已知晓自己与傅燕楼有私,也许不仅仅是知道,甚至就是用她来做筹,是默许。

 甚至推波助澜,如今又为了另立一股势力与傅燕楼分庭抗礼,所以又把她祭出来,当做又一次的筹码。这偌大空寂的宫楼殿宇。

 就像画地而建的牢笼,死死困住她,正深思滂,忽然听见门扉轻启,想是月以进来了。定是不放心她,于是马上做出一副沉睡的样子来。落地架悬的纱帘垂珠轻晃,扫在来人的衣摆上。月影金斓客,香闺独一人。大公子站在头,看着那只裹住的玉手。

 忽然想起方才刘聆提到的那只摔碎的茶盏,垂落身侧的手掌渐渐收紧。熟悉的味道不容错辨,而后便是手指关节顿挫的声音。

 泠葭默然将手臂放下,收在锦被里,才坐起身看向来人。这人几未见,今又神出鬼没的来了。来了便顶着一张臭的不能再臭的脸。

 正一瞬不眨的盯着她。人人都说他是霸王子,不过除了初识的那段时间,不可否认的,他待自己总是温和受礼。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他都给了她短暂的安稳,与一段还算美好的回忆,便是两人将来不能相守,她也不想与他成仇。人不是神明,总有力不能及的时候。

 她并不怪他,也许多年之后再想起来,他依旧还是那个撕开暗夜之门,来救赎她的少年,死掉的。

 只是那颗热忱搏动的少女的心。傅燕楼面沉似水,上前一把掀开锦被,出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冷声道“怎么的?”不知怎的。

 她莫名觉得羞愧,并不想跟他说那些,于是搪道“裁宣纸时不小心割伤了。”她试图挣开手臂,可是被他攥的死紧。下一秒。

 他扯过她的身子捏住双臂,拉近她,盯着那伤处的眸光寒凉,贴近她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真相“你知不知道。

 他清楚废帝一直觊觎你的母亲,所以当年宫变时,祭出你母亲分了废帝的神,这才给他自己留下逃出生天的机会,这些年,他一直都知道你在我身边,但是从未问过你一丝一毫,直到我试探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你这么个女儿。

 他说,把你给我,替他偿恩,说任凭我心意,想必如今他对龚戎,与我当初应别无二致,你还是他的筹码,是他与人博弈被割让弃物。”泠葭在他掌中抖若筛糠。

 他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和牙齿磕磕的咬合声,一滴滴冰冷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腕上。傅燕楼拉过锦被包住她,又张开双臂将她环在怀里抱紧了。深深吐纳几回,才将紧绷的肌放松下来,平了平气息才道“有些事我本不让你知道,你自小养在深闺,世间至恶,唯有人心一物,有些事我能为你做,但有些路,需得你自己走。”

 “我想回松园,我不要待在这里了。”她浑身颤抖着。捉住他的衣襟,哽咽着说道“带我走吧。”他捧起她的脸,月光下,一贯淡冶的娇颜变的冷白,眼角一滴滴滑落的泪水渗进他的指,热烫得他几乎承接不住。

 大公子牵袖给她擦干眼泪“我从不与人做嫁衣,我做的事,必然都是从心所,你眼前的这些,过不多久就会自见分晓,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相信我,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就带你走,带你光明正大走出这里。”

 她扎进他的膛里,绒绒的发顶抵着他的下巴,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一切又似乎都安定下来“我信你,只信你。”

 “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那匹胆小又固执的小马?”泠葭点点头“记得。”他着她的发儿,轻轻笑起来。

 “八年前我能带走你,现在也一样可以。”***后程两人自然又耳鬓厮磨了会儿,几未沾她身子的大公子有些起,但见她气不佳,想必这几里耗了心神,手上又有伤,总不忍心再折腾她。

 自她衣襟里出手,看着被自己咬肿的樱,忍不住又伸手“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春光映进棂格,打在脚踏上,她摸了摸枕侧,早已冷凉,可人站在春日的光晕里,不一会儿,身上很快又暖茸起来,新帝登基以来,废除了一些旧例,但保留了大部分。中朝官由大司马龚戎总领,加授军统帅,不另设宰相一职,逐设九品,拟外朝,大将军傅燕楼领三军,只待田猎阅军后,便赴西南镇守戍边。

 帝王田猎自建朝伊始,与阅军并举,废帝时荒废了数年,如今新朝初立,恰值百废待兴,正需要一场仪典来提振朝纲,新帝大笔一挥,便定下五后出发田狩阅军。

 狩猎选在金叶城,皇帝仪仗浩繁,銮舆足足在路上行了七才抵达行宫。这是天子执印后的首次巡狩,规模仪仗都超乎寻常,还携带了宫妃一起出巡,泠葭作为唯一的公主亦身在其中。金叶城原是前朝陪都,后逐渐没落,到本朝只做祭祀与巡狩行宫之用。

 这里的行宫自然无法与皇城相提并论,格局规制要低的多。皇帝带着两个宫妃入了帝寝,泠葭则被安置到与之相连的一处偏殿。

 龚戎作为军统领,早已事先驻跸行宫。泠葭在御道上,看见他身着甲胄刀而立,两人的目光有一瞬的集,她随即移开视线,没有看到他一直目送着她走进殿内。

 入驻行宫时已是暮时分,泠葭在马车上颠簸了几,只觉浑身乏力,收拾停当,便换来人打水梳洗,谁知沐浴后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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