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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原封不动
 现在还回去还来得及,趁还没被别人知道她的居心,其实她早就被他的同类瞧出端倪,她还记得一年前在车上,人鱼对她的警告,就像她高危病毒碰了他,当事人反应都没那么大。是雌兽的直觉吧。

 对于什么是难的对手,难的对手就是,隔着年龄,隔着国家,隔着种族,隔着各种不可超越的距离,甚至是智力界限,都要踩地上疯一把的人。幸好她不会允许自己到那种地步。

 她得趁还可以翻脸不认的时候,就收拾好跑路,她还有她的生活,她的小日子。保安打电话给她,说门口有个讲英文的小姐找她,没法实名登记,她说是我朋友,让她上来。

 保安知道她是租户,不是户主,日常又态度恶劣,这个时候就刁难她:“不是啊…我们这儿都得实名登记才能放啊…要不你下来刷卡接一下?”

 王含乐挂断电话,大吼一声“曹尼玛。”少年被她样子吓了一跳,看她怒气冲冲往外走,结结巴巴道:“我替你问过杨了。你待会儿别对蔡美丽生气。”“问过啥?”她看看能带什么装备辅助她手撕保安。

 “我问,陈太太喜欢你,要做你主人,你肯吗?”鞋柜后暴躁女人慢慢抬头,感觉头晕目眩,青壮年的身体突然需要来点人参含片。你胡说八道说些什么?她想问,问出来的却是…“他怎么回答?”“除非我死。”她张了张嘴,想说,太夸张了吧?却发不出声音。

 “后面他还说…”显然后面说的才是重点“她可以在她的世界活得很好,我的世界需要的是你们过得好。”

 其实原话是“她可以在她的世界活得很好,你不要担心她,你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我的世界需要的是你们过得好”“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很需要杨,我们需要在一起,才能活下去。

 你…你们的世界很大,你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对吧?”就像坐了趟过山车,起步缓慢,你以为股下坐的是吃素的,正在庆幸。

 就到了至高点俯冲开始,还没来得及留遗言,身体就不属于你了。半晌,她都说不了话,脑袋却直点,表示明白了明白了。关门走了。小男孩编不出那样的话。我和你属于不同世界,他说。

 那天,她最终还是没力气跟保安对刚,领了漂亮的深五官姑娘有气无力回了家。第二天下班王含乐回到住处已是晚上十点。

 她以为屋里暂住的人已经离开。没料到打开门不仅人声嘲杂,客厅地面还滴着血。客卧里有人。

 女人大哭躺在上,四肢被人鱼和小蛮按住,男人一腿跪在上,一腿支立着身体,以一种刁钻倾斜的姿势。

 正在给女人脖子上的伤口针,时不时接过人鱼递给他的镊子和剪刀,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被按住的女人几乎哭昏过去,他们专注得好像王含乐误闯了他们的地盘。王含乐坐在客厅沙发上,听着女人的惨叫。

 那是一张纯西方人的脸,尽管场面混乱,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她雪白的尖耳和长尾巴。男人穿着T恤和牛仔,一年没见,更年轻了。

 扮的是本土大学生,晚到早退绝不在教室多呆一分钟,却永远不会挂科留级,能给后脑勺绝不给正脸,从不参加聚会低调神秘得像一阵风那种。

 那侧脸依旧英俊得让人腿抖急,就是鲜血淋漓的合现场,怎么看都是老司机飙车,她不自觉抬手摸右边脖子。

 那儿的划伤,从头到尾是她自己求治自己养好,现在已经看不太出痕迹了。小蛮先出来,请她去外面帮忙买些用品和药,她二话不说就去了。

 消炎药要医生开证明,不太好买,她靠装病买到的,兽用狂犬针有点难买,医生反复劝她带狗进医院打,不肯给针管,跑完片区所有宠物医院才凑齐打针配件。回去时客房已经消停,人鱼和小蛮在客房门外守着。

 给里面男女留出独处空间。小蛮看人鱼的眼神让王含乐不多盯了几下,她把一袋子用品出去之后问:“你们要呆多久?”

 人鱼和她语言不通,通常不跟她交流,小蛮回答她:“里面是杨在美国的妹妹,杨会和她一起走,我还在订机票。”不情不愿,应该是被迫回国。

 “她呢?”王含乐示意人鱼。小蛮含期待地去问人鱼,然后出失望的表情,其实不用翻译,王含乐听懂了。人鱼说:“曹尼玛,我必须得跟着回北京,他妹就是个大麻烦。”

 原来他这一年在北京,并不是她预料的红工市,他的行程,他的生活,真的超出她的想象。环绕一圈,这出租屋住了一年。除了猫狗,她没有舍不得的。

 “走了给我发个信息,记着帮我喂一下猫狗。”王含乐跟小蛮代了一下,进了自己卧室。

 她从枕头下拿出那本原版书,将书里夹着的纸条重新放进去,再写了一张纸条,上面是荣州路水利院家属楼门卫的联系方式,以及杨师的联系方式,纸条上了一部手机,是王含乐从越国抢回来的那部,做完这些她敞开卧室门,还拿板凳抵住门板,防止风吹拢。

 男人听见关门声。上的女人已经睡着,或者说昏过去,在没有止痛针的情况下,了五针,能在最后一针晕过去已算抗痛能力强了。

 更何况还了不少血,好在不用送医院,喂了消炎药,睡一觉就会好个一半。少年进来问情况,对他言又止,他主动问:“谁走了?”不想让上的女人听。

 他用中文问的,小蛮也回他中文:“房子主人。”想说“落荒而逃”但不会用“被我们吓跑了。”男人难得眯起眼有了笑意“她也有这一天。”小蛮也点点头“可不是嘛。”

 在他们眼中,某个人早在越国与他们接触的短短六天里,就成了母豹子一样彪悍的存在。***“你的猫狗好乖。”“你有恋物癖吗?”三天后王含乐在宾馆收到短信,确定是小蛮的手机发来的。

 她记得那小孩对猫狗是无感的,而且什么时候关心起她这个房东了?可能是感激她贡献房舍供他们一家人团聚吧。保险起见。

 她多等了一天。宾馆住了四天的她面色凝重回到家。猫狗被洗了。个个发蓬松伸腿,见到久别重逢的主人,嘤嘤到脚边绕。进客房,检查,干净的单,之前的不见了。是新买的。

 她并没有因此舒展眉头,而是缓缓拉起褥,果然就见褐色的血迹浸染了垫巴掌大一块,直穿垫染到板上。再检查卫生间,厨房…使用过的痕迹都被重新归纳所掩盖,比以前干净多了。完全值得主人捐舍。

 她最怕会这样,自作主张动替她整理,好像施舍般挥挥手留下一片云彩,指望着她靠这片云彩就改变自己,焕然一新。都走不进她的生活,像那块血迹一样。

 清理不到她的沉疴,何必做些表面功夫呢?这都比不上她进主卧心梗。东西倒是一样都没挪位,包括书桌上的书,手机,纸条,原封不动,没人来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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