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异常地平静
进来汇报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施舸把妮可送往伦敦后又独自乘机回国,回到省局
差的时候已经是夜间。季邢已经不在办公室。***
季邢从省局开车又去到了码头,这次是他自己开的车,开的也是自己的车,好似他这么来一趟就与他省局局长身份全然无关了。码头因为发生两起重大案件,已经责令在整顿,季邢的车只能在大铁门前停下。
遥遥看去,只能看到那片空阔的海面,他掌方向盘的手臂直着。视线盯向那个方向,坚毅的侧脸透有一种警惕。
他不是来这回味缉拿毒贩时那个夜晚有多惊险,更不是来感慨这座码头见证了他才创下的伟绩。
他是心有余悸,就这么看着那个位置,好像就置身回到游艇爆炸的场景,他甚至一想到奚月在那艘艇上就整个人慌乱,那么真切又猛烈,
的他不得不再来一趟这里确认这股情绪的来源。
他能够感同身受了。奚月对当年的那次事件有多大的阴影,他甚至无法去假设奚月如果得偿所愿,他会是
成什么样,她生生熬在这样的痛苦里一年多。季邢不想再做多余的共情。太煎熬了。现在。
他前所未有地想见到她,同时,狂打方向盘,利落的转向,车子迅速开出了路面坑洼不平的码头。***车子左拐右开,终于在一条破旧的巷口停下,车开不进去了。季邢只能下车来走。
这一带属于城郊结合,是座跟不上发展又不至于太落后的村庄,整体建筑都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样子,地面是轻易就能卷起大量灰尘的水泥路。
季邢迈着步子直接进了巷子,快速找到门牌号为67的那间屋,临到门口小跑上前,敲门。光听敲门声的节奏,就能听出来者的焦急。
开门的速度没有很快,因为这间屋子的住户是一名年迈的留守老人,听力即使没有退化,行动能力也有限,拄着一
木拐杖来替季邢开门。
一看是季邢,老人褶皱的脸上泛开和善的笑意:“你来了。”季邢点下头,视线就开始往屋内望。
老人拉开门让季邢进来,把年轻人的心事看得透亮,没等季邢问就告诉他:“她一直在睡。”季邢进门之后直接往房间里走,步子很急,老人在后慢慢走。
在推开房间门前,季邢的步子又陡然止住,所有的急切在这一刻刹住了车,动作换成有所顾忌地轻推开门,但年旧的木门还是发出咯吱的动静。
季邢的视线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起伏的情绪再度翻涌,快步上前,在
边站定。
头燃有一樽
香,烟雾袅袅盈
整个
头,他缓慢蹲下身,伸手想去碰触正在输着营养
的那只手背,最后却只是在空中虚拢着。
这种滋味很复杂,有失而复得的喜,又
织着险象环生的失,她的命是他这辈子下过最大的赌注。还好,她还在这里,活生生的躺在他面前。
他担心惊醒她,可是他又很想证明她的状态,他在
沿坐下,伸手抄在她的颈后,将她上半身抱起来,感受到她身上偏低的体温,蹙眉。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脸捧起。
他又把自己的脸贴过去,如此近的靠着。感受到她轻细的鼻息,他的那颗心才一点一点地摆回去。
季邢忍不住也闭了下眼,所有沉重的力道都憋在了体内,不敢对她施加多一毫。于是很快将她放回去,替她拉了拉被子,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看她这么安静睡着,其实很舒适。也庆幸。
老人已经走了进来,轻声对季邢做着
代“这几天她都是这样睡着。每天我都有换香和药。”季邢嗯出很轻的一声,视线仍没离开奚月的脸。
她睡着的时候看上去很乖,乖到他仅凭
眼看不出来她是不是还活着,在真实情绪一开始
闸,人的理智就变得弥足珍贵。季邢关注的点除了奚月还活着。
其他目前似乎都无暇顾及。老人看出来了。于是也就不再打搅,佝背走出房间时轻轻带上了门。营养
快空瓶了。
季邢盯着奚月的脸看了良久,起身换了一瓶新的挂在
头的木架上,旋即找到医用箱,用棉签沾上碘伏,轻轻地在她手背的扎针处擦拭,虽然地处偏僻。
但老人善于整理,老旧的房子除了时间留下的痕迹外,其余季邢都还算满意。房间宽敞,向南,木质的家具,清淡的布局,虽简但不陋。这处栖身之处是他亲自找的,他的想法是这个环境绝对的安全,同时等她睁眼过来的第一感受不会特别糟,但又不是足够好。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老人就在门口坐着。
季邢对老人礼貌有加,道了声谢和抱歉。老人笑笑不计较,谁人生之中还不会遇到点难处呢。
对她而言,年岁和境遇至此,能再帮到后生的忙也权当是修缮积缘了。看得出来,眼前的人是个平
里不惯向人张口的。“年轻人。”老人语重心长地唤季邢。
季邢如实跟她坦诚过名字和身份,但她都记不大清了。只一个泛泛称谓反而轻松。季邢不介意,应得很快:“您说。”老人笑着不着急说。
第一次见季邢的时候就看出这个人眉骨非凡,是个不同凡响的人,在他诚声诚恳地说需要她做什么时,那股子魄力罕见的很。
现在就只再见了一面他托付给她的姑娘,怎么就笨了嘴了呢。终究还是情事最难也最易勘破,难的是当局人,易的是旁观者。
老人问:“那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吧?”这么宝贝,这么费尽心思,怎么可能不是心尖上的人。季邢微微一怔。老人心照不宣地不等他答了。“说吧,年轻人,你还希望我帮你什么?”
季邢又忍不住朝门内看去,厚实的木质门隔绝地很严,什么也看不见,可不妨碍他的视线转而变得有轻柔。“我想请你帮我,在我再来找她之前,一定要让她好好活着。”***
奚月醒过来的时候,恍若自己做了一整个世纪的梦,梦里却只苍茫一片,异常地平静,她很久没这么睡过。睁眼是全然陌生的环境,空气里飘着浅淡的木质冷香。身体逐渐回温。
她用视线逡巡了一周房间,然后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动了动手指,微麻。是有感觉的。手背上还贴着针头,往上看是输
架。门被人从外推开,再传进耳内的是老人亲切沙哑的嗓音:“丫头,你醒了。”还伴有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