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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阵一阵哭
 狭窄的下人房里一阵窒息的沉默。林壑感觉股下面有钉子,他一刻也坐不住,狼狈的站起身:“法事就定在五后,就在清风观,届时,我们一道去给你娘烧些纸钱。”有些落荒而逃。

 ***玉嬷嬷并无子女,自林熹还是红皮婴儿时就伺候在侧,眼睁睁看她一点点的长大,会笑会闹会哭,真真是将林熹看的犹如眼珠子一般宝贵。庶子记到主母名下,按律,是可以分主母的嫁妆的。

 那可都是林熹的!玉嬷嬷仿佛被剜走了一块,心疼的痛哭出声,拍着大腿反复怒骂红珊是个东西,这些话颠颠倒倒已经没有新意了。林熹重新回到窗边坐下,阳光照在她眼睛里,很不舒服,她想找点其他事情转换一下注意力从怀里摸出赵奕凡的信,展开。

 很简短两行字:赵蕴不即将带兵赶赴西北抗戎。小皇帝的龙椅并没有因为斩杀了庞氏一脉而坐稳,南有蛮子,北有戎狄,蜀州还有乘而起的异王。

 民四窜,天灾人祸,这个天下之主,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林熹丢开信,取出书桌下面的简易地图。

 原来洛赶往西北,是要经过淮县的。玉嬷嬷终于骂完了红珊,扑通一声跪在林熹的腿边,懊悔不已:“都怪老奴瞎了眼,收了个毒妇在身边,这才让她有了靠近大人的机会!”

 林熹拧着眉扶起她:“与嬷嬷有什么关系?若是父亲不愿意,她又岂会靠近得了?好了。莫哭了。去净一下面,我们出去吃午膳。”玉嬷嬷支吾一声:“哎,好。”她用袖子擦擦脸,走到厨房打温水,林思房里的大丫鬟梅香也在一脸不情愿的接温水。

 她掸了掸衣摆抱怨:“真是糟践人,现在连用个早膳都的脏的一塌糊涂,夜夜的,真是累死人了!”玉嬷嬷拍拍她的背:“再忍忍。”

 她重重的一叹,端着铜盆转身,回了苗采堂房里,面上挂着一抹温和的淡笑。先是勤快的替骨瘦如柴的苗采堂擦了身。

 然后换掉她的被褥,而后蹲在天井里洗被褥。洗几件衣服倒还好,洗一条被褥不一会就已经出了一头的汗。挤干,再晾晒,她差点隔壁和都断了,这样洗被褥的活。

 她几乎每天都要干一次,这个苗姨娘也不知生了什么大病,这几年居然每夜都会失,她刚捶了几下,屋里苗姨娘又在拍沿。两下,代表要喝水。香梅再次重重的一叹。

 认命的去倒水。香梅这般两幅面孔的模样早已落在刚刚从正屋里出来的林思眼底,爹爹俸禄微薄。

 她和娘亲又没个私房,连香硬气点换掉这个丫鬟都没底气,她沮丧的回了房,绣架上正挂着一匹大红色的料子。用来做她的嫁衣,她今年已经十四了。

 刚才红姨告诉她,爹爹已经帮她相看好了一户人家,正是这淮县的员外之子,虽然身无功名,好在家境富裕,嫁进去就做少,可是她却不开心。

 香梅喂完苗采堂茶水之后,来到林思身边:“大小姐中午想吃什么菜?奴好去回了厨房。”林思低落的道:“妹妹那里定了什么,我就吃什么吧。”香梅:“今二小姐出门打牙签,不在衙里用膳。”林思睁了下眸:“她出门了?”

 香梅:“是。”林思的脸上闪过羡慕之情,同时又更低落了。一样都是爹爹的女儿,妹妹却身有候府婚约,想花银子就花银子。自己呢…林思羡慕嫉妒的同时,林熹已经来到了一间炮仗铺子的后门。掌柜姓肖,长的矮小猥琐,留着八字胡子,却有一副善心肠。

 “东家,这火药的威力不可估量,县上镇里都是小人几十年的老邻居伙计,万一伤着哪一个,小人都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林熹气定神闲的饮了半盏茶水,方道:“这话,掌柜同我讲很多次了。可火药,一定得要在人身上才能真正试出威力和伤亡程度不是吗?”肖掌柜如往常一样,摇头不答应。

 林熹嗜血一笑:“今我寻掌柜,是想告诉掌柜一个好消息,眼下,我已经有了比村民更好的对象来试这火药的威力。”***

 微风习习,一早,衙内就忙碌了起来,奴仆一共就六个,除去玉嬷嬷,红珊,香梅,厨娘,林壑的随行小厮元宝,还剩一个金管家。事事皆虚亲力亲为。

 他领着亲儿子金甲进进出出的装了一板车的干粮和供品。这来回一趟清风观办一场法事估计需要一

 他看了看天色,入后衙催促了一声。林玉壑今修了胡须鬓角,着灰色衣袍,一派清俊单薄之姿。

 携两女一子一妾分别乘坐上马车。林熹,林思与抱着林杰的红珊乘坐一辆。林壑单独乘坐一辆。

 玉嬷嬷跟着挤上来,忧心忡忡:“小少爷正是会哭会闹的年纪,当心扰到小姐,老奴在也好帮着哄一哄…”林熹看了眼金管家。

 金管家直接把玉嬷嬷提溜下去,斥她:“要么去坐后面的板车,要么就留在府里别去了。”车帘放下,玉嬷嬷嘟嘟囔囔的声音渐渐变小。

 红珊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兴奋,抱着婴儿襁褓往林思身边挤了挤,留出最大的一块位置给林熹:“奴婢与大小姐再挤一挤,嬷嬷上来还是可以坐的下的。”

 林思配合着点头:“是啊是啊。”林熹不置可否,背靠车壁,视线淡淡的扫过红珊因激动而发红的面颊。

 一个骨子里被烙印上奴字的下人一朝成了七品官员的枕边人,连生下的孩子都可以记在主母名下,就跟逆天改命似的,岂能不兴奋?元宝驾着林玉壑的马车在前。金管家驾着林熹这辆马车尾随其后。玉嬷嬷与香梅的板车则跟在最后面。

 一前一后的驶离县城,拐进树林间土路道上,一路向北而行。因为土路比较坑坑洼洼,行程缓下来了许多。林杰很闹腾,一阵一阵的哭,红珊手忙脚的轻语哄。林间安静,婴儿哇哇的哭声渐渐入耳,林玉壑坐不住了。

 下车走到中间马车旁,担忧的问:“杰儿怎么一直哭闹?”红珊忙道:“大人,应是小少爷饿了。奴婢这就给小少爷喂。”说着解开前襟拨出进林杰的嘴里。哭声顿止。

 林玉壑便回了马车,马轱辘再次滚动起来,林杰了一阵子水之后不哭了。圆圆的眼珠子很灵动,转啊转的,好似看到了林熹,张着小嘴“啊”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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