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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可惜了两遍
 凌霄正要再劝,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还尚未开口,却听玉竹低声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说的并不是全无道理。”这无疑当即颠覆了曾韫的前言。

 他和凌霄都讶异地看向了玉竹。曾韫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对玉竹道:“死毒经事关重大,你可想清楚了?”玉竹一眼不看曾韫。

 也不回应他的问话,紧盯凌霄道:“跟你们做这个易也不是不行,但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会出尔反尔?说好的放人,到时候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了你们,这么多人再撕毁前言反戈一击,我岂不是白白机密?”凌霄:“如果…”

 玉竹打断他:“你也不用多跟我废话,一条狗能做什么主?”说罢一剑指向远远站在台边的官僚“那人是王书钧么?是的话让他过来,我有话和他说!”

 那在凌霄面前耀武扬威的官僚见玉竹剑指自己,隔着老远已经吓出了一脸土色:“下官不过区区簿曹从事,怎敢冒领王大人名讳?”说着伸手一指壮汉围得最密集的一处“王大人在那里,有话下官可以代为传达…”

 赌坊毕竟是建在地下,此时又是夜晚,虽然这一厅本摆琉璃灯盏,比月华映照的街道还要明亮,但在这一波人进来之前已有过一片厮杀,狼藉之中打碎残了不少灯烛,使得室内的亮度比先前弱了足有大半。

 玉竹和曾韫在昏黄的灯火中仔细辨认,看见黑衣壮汉如同退的海,一波波撤开了好几层,终于出了一个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这便就是王书钧了。

 他手下的簿曹看上去脑肥肠,原想这个臭名昭著的恶官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料见得庐山真面目,却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不胖也不瘦,身材略矮,举止落落大方,五官圆润周正,自带一种祥和气质,一面之间,让人觉得这人应是个淡泊慈和的子,万不会把他和在颐城中兴风作、招买恶徒的王书钧联系在一起。

 可他就是王书钧,认太监做了干爹,是玩权谋,欺上媚下的个中翘楚。以貌取人,果然是行不通的。

 王书钧面前的壮汉散开后,只留出了一个能看到正面的隙,又从侧面把他围了个结实,生怕这位尊贵人物受了闪失。于是王书钧就夹在一群黢黑的壮汉中,远远对玉竹道:“姑娘有话就说吧,在这里一样听得到。”

 他说话不疾不徐,语调中还暗含点长辈对晚辈的关切,差点惊得玉竹闪着舌头,她第一反应是去看曾韫,见他眉宇微蹙,声音极低地对她道:“官场里的人最擅做戏,别被他给骗了。”

 玉竹稳下心神,高声道:“关于死毒经,我知道多少就会说多少,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王书钧慈和的面庞闪过惊喜之,忙答道:“什么条件,姑娘但说无妨。”玉竹道:“先让我身边这位公子出去。”几道视线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让他出去,你们可以制住我的道,我既不寻死觅活也不会招惹是非,你们要问什么可以随便问,我必知无不言。”王书钧笑道:“姑娘果然是个爽快人!既然你这么说,本官当然应允!”

 曾韫一把抓紧了她的肩膀,低声道:“你以为他们可信吗?王书钧向来不是守信之人,更何况你自己对死毒经就了解不多,万一我出去以后你说不出所以然,一个人被困在这里还能有什么生机?如果我留在这里,你我联手未必不能…”

 话未说完,玉竹一手抚上了他还在血的侧,她轻声道:“很疼吧?”被抚摸的地方有种温暖的阵痛,曾韫动作一滞,别过了头:“我没办法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玉竹道:“这一路我都做的不好,对你利用多真心少,自以为聪明,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曾韫喉头有些涩,闭眼道:“我不怪你。”

 “但是我怪。”玉竹的指甲在曾韫掌心轻轻一划“我很后悔。”“你经历变故,对人有所防备,这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你不一样,”曾韫捉住她的手,问道:“哪里不一样?”玉竹沉默片刻,道:“我欠你的太多。”

 “没了?”“没了。”曾韫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愠道:“所以到头来,你对我除了歉疚,就没点别的感情?”玉竹坦然道:“除了歉疚,还有感激。”

 曾韫脸上最后一抹笑意也倏然不见了踪影。玉竹声音低了下去:“阿韫,我欠你的实在太多,最后这件事就当我回报你一点恩情,可以吗?”

 “你报我恩情的方式就是告诉我除了感激和歉疚再无他意,然后在这死局里放我先走?”玉竹默然不语。曾韫冷冷一笑:“好啊。”说着他扳过玉竹尖俏的下巴,无视一圈人惊骇的眼神,重重地地吻上了她的

 “我走就是,但这一场风债,你真以为还得了么?”***在包括玉竹在内的众人惊诧之中,曾韫印下一吻,缓缓放开了手。

 凌霄苦于没有立场阻止,只得眼睁睁看着曾韫这一连串动作结束,末了强按下怒火道:“这位公子,既然答应走就别再耽搁了吧,劳烦赶紧上路。”

 曾韫不慌不忙回他:“走之前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却不知凌公子催的这般急切是为何?”凌霄瞥一眼师妹通红的面庞,心中暗骂了曾韫一句王八蛋,绿着脸道:“能是为什么?

 万一你再耽搁一会儿又改主意,我岂不是又要麻烦。”“哦?那凌公子大可放心。”曾韫的眼睛在玉竹身上连半晌,恋恋不舍地移开了视线,对凌霄道“死毒经说到底是贵派自家之事,与在下无关,更何况玉竹姑娘刚才提点了我,道义纵然可贵,也贵不过人命。

 在下深知不是众多高人的对手,有安然离开的机会当然不会恋战。”凌霄眯起眼睛,讥诮道:“方才听你一席话,还以为是个倔强的硬骨头,没想到顷刻间就转换了立场,这倒是让人意外得很。”曾韫淡然道:“我本就不是个认死理的人。

 之前所言不过是想讨她心,并非我真意。再者,有道是君子顺势而为,谋势而动。逆势而坚守自我者,若非痴人便是圣人。

 我既不痴傻,也还远未够圣贤境界。”说着他眼梢一挑,微笑道“此话出自鄙人之口可能有些班门斧了…凌公子早早看清时势,叛出师门投身王大人帐下,对此道理参悟的肯定比我透彻,不是吗?”

 “你!”凌霄被借机贬损一顿,怒指向曾韫,可惜“你”了两遍,发觉此话全是实情,实在令他无可驳斥,只好放下手道:“废话少说!”

 曾韫莞尔“一句废话竟也能惹得凌公子腔愤慨,阁下肝火未免太过旺盛了些。看势头恐怕火气蕴积已不是一天两天,也难怪了。早闻仇鹤最擅药理,凌公子蛰伏的十几年里这做师父的居然不曾给个妥帖药方,阁下做叛徒看来确是事出有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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