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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宛若珍宝呵护说
 江阔替她仔细地清洗每一个部位,抱她回房,拉起被子替她盖好,最后俯身在她的额际柔情地烙上一吻。

 整个身体已经罢工,某一瞬她对自己的遭遇又有些莫名的清醒,趴在边一阵翻江倒海的干呕,她强忍内心无力、悲哀、恶心种种织的情绪,她死死皱着眉,声音充斥极强恨意“江阔,你怎么不去死。”

 从此侧身背过去,不愿再看他一眼。江阔神色复杂,他坐在边盯着她卧躺的背影,沉默良久,最后,他轻抚听雨的背部,低声许诺“我会尽快跟你妈妈离婚。”

 ***出门的时候外边刮大风,闷雷阵阵,天空霾,路上的人们面色低,行匆匆。冷的雨牛似的细细密密,面冲来,打在脸上凉飕飕的。

 听雨不躲不避,漠然地走在雨中,脚步不停,她径直上了一辆公,刷卡时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目光呆滞,乘客投来怪异的眼光。

 她无暇顾及,行尸走般坐去最后一排靠窗位置。毫无目的,不管车会开去哪儿,她只想安静。可她要怎么安静?

 脑袋里不断浮现男女赤的画面,碰撞声仿佛还在耳边,如影随形,她头痛裂,她重重地摁着太阳,近乎鲁地捂住耳朵,猛烈地晃头,似乎要将那些记忆全部甩掉!

 然而越想忘记越清晰,越害怕越是铭记,那些画面水般快将她疯狂淹没,她侧过脸,仇视地瞪着车窗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脸,眼神转为恶狠狠。

 云听雨,你居然跟你的继父做了,他还要为你跟你母亲离婚!一切真是糟透了。恶心透了。还能再肮脏点吗?雨水从高空落下,隔着玻璃“啪嗒啪嗒”打在耳边上。

 她心里乌蒙蒙一片,像是囫囵地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中。无处可去,又退无可退,她哀莫大于心死地被堵进一个死胡同。

 “小姑娘,终点站到了。”公师傅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她动作迟钝地抬头看,车里边的乘客已经走光了,她攥拳下车,脚步发虚地拐进一家便利超市。

 “买什么?”收银的工作人员抬眼问她,表情像是见到鬼。听雨不作声,走进去,在里头长长的货架上随手拿了一把水果刀。

 “多少钱?”听雨脸色白得吓人,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愈发恐慌。前台收银员鼓起勇气问:“小姑娘,你怎么了?”听雨声音如寒冰:“多少钱?”

 “…十块。”听雨掏钱结账,去公车站坐车。返途中的车厢很空,她没有坐下,目光依旧是呆滞的。推开家门,江阔罕见地在厨房做饭,一桌热菜,他解掉围裙洗手出来,见她一身狼狈在换鞋。

 他盯着她憔悴的背影皱皱眉“听雨,怎么淋雨了?肚子饿不饿?”听雨视若无睹,听若惘闻“嘭”的一声把自己关进浴室里。蓬头中的水“滋滋”

 地洒而下,狭小的空间很快氤氲起厚厚的水雾,她立在镜子前,抬手抹去上面的白色蒙层,她清楚地看到自己苍白的脸,以及身上青青紫紫未消的掐痕吻痕。眼前的一切再渐渐模糊。

 她心如死灰地仰躺进装温水的浴缸里,出锋利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出手腕,另一手抬刀往动脉处使劲一割…她似乎听见血管割裂的声音。疼,剧烈的钝痛感…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血的速度加快。

 她麻木地割第二刀,第三刀,仿佛那不是她的手,而是一只考试要用的铅笔。黏稠冲鼻的血薄而出。

 她不再感觉到痛,她好脏。想死,她只想死。整个脑袋里就这样一句话,渐渐的,她觉得好冷,温度随着血量失,她像冻僵一样,握刀的手无意识地松开,抹血的刀子“咣当”一声跌落在地板上。手无力垂下去。

 被水湮没,世界一点一点被晕染成绝望的血腥,她疲倦地想:这辈子我没犯什么大错,算得上好人,好人能有来生吗?

 来生我可以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吗?我的爸爸妈妈会护我周全吗?视野渐渐模糊,听雨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恍惚起来…

 “听雨,开门!”狂的敲门声不久后响起,听雨任自己浸入猩红的血水中,乌发散开,呼吸微弱,四肢沉重,她似乎又听见有人在楼下温柔地呼唤她的名字。

 “听雨,走了!”她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默默地在心里头应了一句:你别走,你留在这儿好好过…我先走啦,天明。脆弱的门板几秒后被江阔重重踹开。

 他脸色铁青地冲进来,慌张焦灼地从水中捞起她抱入怀中,往楼下冲去。听雨面色祥和,无知无觉,如一颗陨落的流星,不再留恋地坠入了无涯的黑暗中…***

 她躺在医院的病上,似乎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可她依然疲倦,像是一辈子没有睡过觉似的。脑海中白雪覆盖,最后的记忆一片空旷,过往如同被阳光照耀的雪地,已融化蒸发了个干净。

 她是谁?她这是在哪儿?她先是感觉自己的头陷在一个白色的大枕头里,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来来回回的很舒服,她说不清楚那种依恋,像是爸爸的感觉,令人安心。如同刚诞生的小兽,出于本能。

 她闭着眼睛一点一点靠过去。男人的手停住,不再动,于是她的半边脸都贴进他的掌心里,蹭了蹭,与脸接触的肌肤糙而干燥,脸颊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她没有躲开,他叫她:听雨,那人的声音低沉浑厚,熟悉又陌生。

 听雨。听雨是谁呢?她想了很久,想得头痛裂,也依旧没明白,但是他呢,这个男人,会是谁呢?男人坐在她的边上,坐在背光的阴影里,他似乎每天下午都会过来,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病边的花瓶里每天都会换上一束鲜花,芬芳的气息弥漫在病房中,掩盖住消毒水的味道,淡淡地,清新而温馨。

 有时候他也会俯下身来,亲吻她的头发,额头,眼睛,脸颊…然后在她的嘴上落下一个缱绻的吻,一个属于恋人之间的吻。漉漉的,她的眼睫如蝴蝶的翅膀一样细细地颤动,在某个下雨的黄昏。

 在的空气里,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恍惚地看着眼前这个灰色的世界。一切宛如重生,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在她梦里时常出现的,面目模糊的男人。

 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年纪看上去比她大许多,身材拔,五官英俊。男人见她醒了。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手捏入他的掌心里。他问:“听雨,手腕还痛吗?”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自己叫听雨,她的手是白皙的,清瘦的,手腕贴着厚厚纱布,他低头,避过伤口的位置,炙热地亲吻她的每一个指尖。听雨不躲,眼神离地呜咽一声。

 “听雨,”他掀开被子,将她打横抱起,宛若珍宝的呵护。他说“宝贝,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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