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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风声呼啸
 然而昨夜做得委实超出他的负荷,即使已经上过药,下半身仍然彷佛不是自己的,又酸又软。

 他抿着,苍白的脸上拧出倔强的弧度,又再做了一次尝试。一双手在此时探了过来,准确的进他的部与褥间的空隙,抵在他的后,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他怔了怔,便乖乖不动,却见他的主上坐在一旁的椅上,将他揽在怀里,一手已经捏起他的脚心,便要替他穿上鞋袜。

 “主、主上。”易和泽被裴明苍的行为吓到,赶紧想将脚回,却又如何敌的过男人的力气,水润的眼眸惊出了波澜,他茫然的看着宽厚的大掌在他苍白的脚踝间动作,套上袜子,又将他的脚进鞋子。

 他困惑而不解,主上何以要替他这种人做着宛若奴仆似的行为,然而,语言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沉入喉间。

 他已经不想再猜测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的心意了。裴明苍俯下头,浸润着浅浅药香的气息就这样传递到他的鼻翼里,怀中初醒的人并未扎起长发,于是那长长的黑发便舖散在他的掌心,他下意识地握住,心神随着那束细柔的头发而变的宁静。

 他将厚重的大氅牢牢裹住易和泽,便起步往一处前行,他的速度很快,耳边除了风声呼啸而过,还能感受到怀中清瘦的身躯正贴在他的膛上,浅的呼吸发在他的颈侧,有股奇异的温暖。

 似乎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这个人与生俱来的宁静柔软都能让他放松,他曾为此恼怒不已,做下许多伤害他的事情,直到如今,他做下了决定的同时,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就如同剑鞘,能轻而易举的锁住他所有的杀气与烦躁。

 “到了。”裴明苍将人稳稳放在枝上。这是一株样貌奇特的老树,盘错节,高高立在一处广阔而略为平坦的空地上,如今春日将至,积雪消融,大地逐渐回复本来颜色,这里不知是哪儿的山脉顶峰,自枝上眺目望去,能看的极远,彷佛这一地域的景致都能尽收眼底。

 易和泽不自觉的被眼前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睁大眼睛,看着变的很小的楼台亭阁,这里自然还是天华宗的势力范围,然而困住他三年的地方。

 突然变的如此的小,这让他觉得很新鲜。“本座曾经想,有朝一,必至顶峰,穷究武学之道。”裴明苍忽然开了口,他立于枝头末端,却站的极稳,连晃动一下也无,易和泽转过头,怔怔望着他。

 “最后却还是回到这里。”裴明苍淡淡一笑,向来带着锋利锐意的侧颊难得一丝温情“此处已是最高,却也不过如此。”半生流离。

 他所所求,不觉间已经与最初截然不同。易和泽瓣掀动几下,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这里,很漂亮。”他很喜欢,易和泽这般想着,即使没有人将裴明苍的过往淋漓尽致说了个遍,他也能猜出。

 那些沉潜在时光之河里的暗,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可是他活了下来,无论曾经如何弱小,这个男人必然拥有坚韧的心与强大的意志力。

 与软弱的他截然不同。望着那高大的身影,易和泽觉得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一的疼,像被带着刺的鞭子刮过,他摀住衣襟,又看向眼前广阔的天空。

 裴明苍的身影鬼魅似的浮起,转瞬来到他身边,将他抱在腿上,淡淡道:“心口痛?真是没用。”说归说,却将他揽的极紧,连同肌肤的热意一起传了过来。易和泽垂下眼,望着横在间健壮的手臂。

 他知道自己体内筋脉处处受损,尤其是心脉最是严重,这也是他始终无法好起来的原因,不过。

 他既不想要这个男人的嘲讽,也不要他的怜悯,他在渴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沉默了会,他低声说:“主上携奴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裴明苍的膛就在他的背后,他看不到身后男人的表情,只知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似乎在翻找什么,旋即将一张纸摊开在他眼前。“认得这个吗?”因为时间的关系,那纸边角都有了黄斑,上头的字迹依旧清晰,易和泽定睛一看。

 正是当年他签下的卖身契。望见这张薄薄的纸,彷佛还能回想起当初惊恐不安的心情,他的签字乍看之下整齐,每一笔一画却又有些飘,想来那时手颤的厉害,写出来的名字也就不太好看。不明白裴明苍突然拿出这东西的用意,易和泽谨慎的点头:“认得。”

 身后的人突然将他往下一扔,易和泽低呼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向虚空抓了下,自然是什么也没抓到的,他闭上眼,等待着落地的剧痛。

 身体往下坠,却又在下一瞬,碰上了什么,他被冲击的力道震的头昏,茫然睁开眼,就见他的主上将他稳稳地抱住,对着他,心情很好的笑了,那笑看起来。

 颇有几分顽童的恶作剧之感。“吓着了?”裴明苍将他往一旁的大石一放,又拿出方才的卖身契,一手掏出火摺子,吹了口气。火摺子转瞬燃烧了起来,卖身契在火光摇曳下,显得脆弱不堪。

 方才的情绪尚未平息,眼前又来这一桩,易和泽吃惊的看着主上出乎意料的行为,又见着那张象徵着牢笼的纸就这样着了火,边角卷起,一点一点地被火舌没,青烟缭绕里。

 那薄薄的一张纸最终灰飞烟灭。“主上?”易和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就算没有这张纸。”裴明苍望着他,神情倨傲,一字一顿:“你这辈子,也是跑不掉的。”“奴,没要跑…”

 他想要解释,却立刻被眼前男人打断。“既然已无卖身契,你便不该再唤本座主上。”裴明苍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也不应对着本座行礼,还自称奴。”

 “那、那,该如何称呼?”易和泽几乎手足无措,仰着头,望着眼前高傲的男人,他心绪纷,被这突如其来的烧契行为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他几乎想要伸手给上一,把那颗心按回原位,乖乖待在原处。

 “自己想。”裴明苍只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又蛮横无比的将他一把拉到身前:“你我既非主奴,而我却要留你,那你就当自己倒楣,让恶人掳到此处吧。”

 “你只能在我的身边,不过,而今而后,本座允许你做你想做的事。”这个人,对待的重了轻了都不对,或许说,当年灭门的血仇支撑他长大成人,却也在报仇后让他失去人生目标。

 于是他不给这个人自由,权当作这份仇恨的归处,然而此生他再也不愿见到眼前这个人,在他面前卑微无比的趴伏跪下的画面。

 “阿…?”易和泽瞪大眼,裴明苍的话太过惊人,他一时之间,连一点反应都做不出来,只好呆呆的站着,男人离他太近,他能闻到属于他的气味。

 他又想要后退一些,手却被一把拉住。高峰之巅,风声呼啸,裴明苍将微微掉落的大衣给易和泽重新拉好,又拉着他看向脚下辽阔的景致。风很大,易和泽整个人几乎都偎进裴明苍的怀抱,男人挡住了所有的寒意,于是他一点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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