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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祖籍闽南
 这、这燕逆之母陈氏呢,听闻当年选入后宫侍奉陛下,也是因为她的母亲是侍奉刘皇后的婢女。

 故他二人家中…一直以来私颇盛。”晏珽宗翻了翻那本账本,扬州小地方官又接着说:“臣下久在扬州,曾隐约间窥见秘辛,那程邛道与逆燕似乎私下来往频繁。

 太子爷不知,扬州的盐运使账目就久不对帐,程邛道多年以来花费颇多功夫才勉强在陛下面前抹平账本。扬州织造亦是一大肥差,他家竟然又是程邛道弟弟的儿女亲家!

 这两家在扬州好得像一家人似的。扬州织造的账目…这些年为了抹平,恐怕若臣未猜错的话,亦是费了不少力气。”

 那账本上多标记暗语,一般人还不能看懂。晏珽宗将那账本放在桌上,长指轻叩桌面,眼睛定定地直视着他们:“你们的意思是…?”…婠婠睡到半夜时猛地一下惊醒。

 纵过多的身体酸酸地痛着,她费力地抬起手眼角,好半晌才从上坐起来,华娘见她醒了。

 端来盛着热水、手巾的铜盆和一面铜镜侍奉她洗脸,她角处凝了几点斑驳的斑,婠婠这回没再要死要活地哭闹,反而异常镇定地对着铜镜擦拭肌肤上的痕,就像真的认命了似的。

 虽累极,可她的脸色分明是红润而有光彩的,眼尾还泛着桃花似的粉红妩媚。晏珽宗隔着一扇紫水晶珠帘静静地站在那儿看她冷静而慵懒洗脸的模样,心里不知怎地就闪过一句词来:“懒起画峨眉”

 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真享受到这样的闺房之乐呢?婢子们摆了菜,晏珽宗给她披上外裳抱她在椅子上坐下。婠婠见当中摆着一道水晶大蹄膀、又有鲜卤鸭脖、五味杏酪羊、红熬鸽云云,一眼望去桌的荤味。

 她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玉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大荤。”晏珽宗拿小银刀给她切下一片蹄膀,递到她面前的盘子上:“我知道…这是外头酒楼做的,和宫里的味道不一样,不腻人。尝一口好不好?”蹄膀被切开又递到她面前时。

 她鼻间忽地闻到了一股炖炖到烂的香气,肚子轻轻了下,竟然感到一阵饥饿。于是她才慢悠悠地再捡起筷子,矜持地尝了一口。晏珽宗眼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下最后一只烤鸽后,婠婠终于没劲了。

 懒洋洋地仰躺回上。晏珽宗拿着帕子细心地为她擦拭方才手上啃了鸭脖又抱着啃了鸽沾上的油星子。婠婠的肚皮被吃得鼓鼓的,起气来都得小心翼翼的。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婠婠睁着眼睛看着顶帐幔上的绣样,轻声和他说着话:“我生下来就被教习嬷嬷和儒师太傅们看管着长大,连进出宫门该迈哪只脚、该走几步都有人管着,今天却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做出这么多出格的事。

 连我都不敢相信我会是陛下和娘娘的嫡公主。”白和兄长泛舟湖上纵情,晚上累到抱着鸽啃得手油水。从小管教过她用膳时仪态端庄规矩的教习嬷嬷们见了。会不会大吃一惊甚至吓到昏厥?婠婠轻轻笑了下。

 晏珽宗一边给她擦手一边在心里想着:我也没想到过我们能有今天。圣懿帝姬是真正的凤子龙孙,血统何等高贵,可他呢?他只是个乞儿之子。

 二十几年前还在娘胎里的时候,谁敢相信一个乞儿之子、娼之子有一天也能睡到圣懿帝姬这样尊贵的帝女?灌得她腹浓还不敢反抗拒绝。若非皇后娘娘当年一念之差,今天的他恐怕连当阉人进宫给帝姬殿下倒洗脸水都不够格吧?

 在婠婠看不见的地方,他忽地出了一个狰狞的笑:既然老天有眼让他走到了今天这步,他就注定不可能放过她了。谁都不能从他手中再抢走婠婠。这天晚上他同婠婠相拥而眠,同共枕。

 睡前他将五指入婠婠发中为她轻柔地按摩头皮哄睡,内里从他指间缓缓注入她身体中,婠婠舒服地在他怀里调整了个姿势、竟然真的安稳地睡着了。

 他今天做了很多事,应酬了很多根本就不想应酬的人,也喝了很多违心的酒,可是现在他的心格外清明。

 他低头亲了亲婠婠的瓣:“我走到这一步花了太多力气,得到的所有东西都做好了终有一天会舍弃的准备。可唯有你…”…翌,婠婠和晏珽宗睡到大中午才起身。

 她给宫里的皇帝父亲和皇后母亲写了书信报平安,又尤为叮嘱陶皇后,告诉她自己一切都好,让她千万安心,若要做什么事情,也一定要和她商议等等。陶皇后这下彻底蔫巴了。

 像一朵枯萎了的花儿静静倚靠在她的椒房殿不再动弹,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食人花,看见敌人就要去咬一口。婠婠依然被晏珽宗扣在他府上养病…连皇帝都未有所怀疑。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直到这天,六月初六,大暑。一个风尘仆仆来自扬州的七旬老妇人敲响了宫门前的御鼓,声称要告御状。

 告御状这种事情大多出现在话本里,实际上几乎几十年都难遇到一次,有时甚至连着四五代皇帝都见不到,御鼓根本就形同虚设。

 原因无他:你有告御状之胆,我就有拦状之人。不说几乎,这是百分百的事情:在通向御鼓前的一条长街上常年有络绎不绝的商贩,这些商贩中有江南人氏、有闽浙人氏、河西人氏、岭南人氏、云贵人氏…总之不用猜了。

 大魏分了多少地方行政统辖,各种地方的人在这条长街上都能找到。你以为他们真是做生意的?不,那是替地方官来拦人的。

 每当有人想要靠近御鼓击奏,这些商贩们就会上前将人团团围住,从他们的口音中听出他们的籍贯,然后就由各地方官派来的人用尽各种手段死死拦下他们押回地方去。若能利,则许以重金。

 若不成,则活活打死或是暗中毒害的简直不在话下,数不胜数。总之,地方的乡言无论如何都传不到皇帝陛下的耳中。

 即便是天子脚下他们也敢伸手,而且每朝每代蔚然成风,几千年来改不了的习俗,就算孔圣人能倒了。这规矩都倒不了。老妇人有此胆量,还真让她成功敲响了御鼓,她的身份也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王都。

 秦氏,曾为内廷宫女,后受恩放出宫婚配嫁人,祖籍闽南,夫家扬州人氏。陶皇后惊慌失措地命人去宣太子前来商议对策:“本宫、本宫的性命今天大约都要代在这里了吧。”

 云芝抚着她的背,一样吓到脸苍白,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来了,她乍然想起当陈氏对她所言之事,悔不当初。

 ***大暑之,本朝有晒伏姜、烧伏香、斗蟋蟀、送大暑船的种种民风民俗。三伏天里农物粮食生长最快、可各种旱涝风灾也尤为频繁、又是一年之中最难挨最辛劳的时令。

 皇帝十分记挂在心上,亲自派皇太子晏珽宗去京畿各地慰劳农桑之家、赐下了许多的甜梨果子和消暑凉茶、嘉奖百姓耕种的辛劳、且特意免去大暑这一个月来的赋税。故而他此时并不在京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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