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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下巴抵在手心
 此时本该水深火热的燕怀瑾,脸上却莫名挂着笑,嘴角堪堪勾起,随即也加快脚步跟上她,边追边解释道:“我不过随口一说,实则不与那群人纠,索快刀斩麻…你慢些,走这么快作甚。”见她仍是不应,燕怀瑾直截了当地扣住她的手腕,佛珠发出清脆的响。

 他一把将人给拉了回来:“醋什么?”闻此一言,裴筠庭刹住脚步,用力去甩他温热的手,一串怪气的话直往他身上砸:“我醋什么?

 我有什么好醋的?别瞎往自己脸上贴金,天下莺莺燕燕,有的是姑娘为你醋,招惹我作甚,走开。”想走,却又被他死死攥着。

 银儿与展昭早不知退开多远,一个两个装聋作哑。从小到大,这种程度的拌嘴吵架也非少数。幸而分给两人的住处都比较清净,回房的这条小路,四处多是草木,无人瞧得见这副场景。燕怀瑾身都被醋味环绕,心中不知有多欢喜。

 那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心思呼之出。“没醋没醋,都是我胡说的,裴绾绾,李珊盈,好妹妹,你莫气了。”

 哄人的本事没长进,一开口倒是能将人给气得七窍生烟,心中那股酸意混杂着羞恼,偏他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逗她,裴筠庭委屈得险些落下泪来。银儿跟上自家小主子,一溜烟跑得几乎没影。

 看她提着裙摆,落荒而逃的背影,燕怀瑾忍俊不,喊道:“跑什么,等等我。”“走开啊!”…那燕怀瑾一口一个地赔不是,好话说尽,才将裴筠庭哄好。云妙瑛却没她这般福气了。

 她还没蠢到那种程度,连姑姑古怪的态度都察觉不出,且她那番话,一时唬人还行,久了却经不起推敲。情窦初开的心上人说自己“心有所属”更是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这段感情才堪堪萌芽,就被他亲手扼死在摇篮中,竟是一口气也不留的赶尽杀绝,如此,云妙瑛也顾不得与姑姑对峙劳什子的细节了。整郁郁寡,直到这天,云黛璇再次登门拜访。

 “瑛儿,你想不想嫁给李怀瑜?”***“瑛儿,你想不想嫁给李怀瑜?”此言一出,饶是云妙瑛也觉得姑姑此言是在哄她罢了。且不谈她才对人家心生好感,两人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如今是断没到能嫁给他的地步。

 再说她对李怀瑜的了解仅仅停留在他有一个妹妹,二人是从燕京来的世家子弟上,她是傻了才会盲目将自己嫁出去。云氏所出的女儿,又有哪个是真的蠢笨。

 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事,八字还未一撇呢,如今显然是落花有意水无情,万一嫁过去不是她想的那样该怎么办。思索过后,云妙瑛摇摇头:“姑姑,我与李公子还未到那等地步,再说…”

 “姑姑知道你在想什么。”云黛璇掩而笑,一举一动间,发髻那支金簪的珠随之摇曳:“我从你父亲那听到点消息,这才寻来的。”

 她拈着帕子,带着馨香覆住云妙瑛细的手,一副与她心的模样,说道:“我瞧李公子气度不凡,身份必当不俗,果真让我给猜中了。

 瞧你父亲的意思,李公子是高门大户出来的,燕京姓李的名门贵族,也就那些,都是个顶个的好。姑姑怎会害你,姑姑是希望瑛儿你不要步入我的后尘。

 你明年及笄,其他世家已经有人上门说亲了,而你母亲暂时未有拒绝的意思,所以你极有可能…唉,嫁予一个不爱的人,同守活寡有何区别?

 倒不如自己把握,嫁给喜欢的人,轰轰烈烈爱一场,也算不负此生。”“听闻他十分疼爱妹妹,比起你父亲来都过犹不及,想来是个重情的。

 姑姑眼睛向来毒辣,我替你瞧过,是个不错的郎君,坐怀不,玉树临风,同我的瑛儿站在一块,唯有般配二字!”

 “若嫁给李怀瑜,家中定不会让你做妾。世家一直是圣上的眼中钉中刺,你父亲一直在想法子,要能与燕京那头结成姻亲,也算多一份保障不是?

 再说以云氏世家之首的地位,嫁给皇亲贵族都算得上门当户对,你父亲母亲都这般疼你,怎会平白让你受委屈。届时只要云氏向圣上求旨。

 他那‘心有所属’又算得了什么?还怕他们抗旨不成?有了这桩身份,凭你的才貌情何须愁,李公子可不得被拿捏得死死的。”

 云黛璇今有备而来,势必要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云妙瑛,而云妙瑛一旦松口,她的计划就成了一半。云妙瑛撞破她与肖徽的丑事,只要她还在府里一,这把刀就一直悬在云黛璇的头上。

 当她委与委蛇编造那番说辞,未必不知其漏百出,说不会害她是假的,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对亲人下手,只是这对她来说太危险,一个不慎,盘皆属,不仅坏了名声、人人喊打,被婆家休弃。

 就连云氏也不会容她,留她一命、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她早就看破世家掌权人冷漠的嘴脸,宗族利益大过天,牺牲一两个人的性命又如何?

 保全云氏的门楣与名声,不被天家抓住错处才是最重要的。云黛璇从小娇生惯养,早过惯了富贵日子,若因此跌入泥泞。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一开始她确实想过,设计让“李公子”污去云妙瑛的清白,二人尽快成婚,既能足云妙瑛对“李公子”的钦慕,又能除去她心头大患。

 天高皇帝远,燕京与姑苏千百里的距离,足以让云黛璇钳制被动的局面。可“李公子”的身份,似乎比她说给云妙瑛的更深不可测,只怕李怀瑜也并非真名。

 她害怕惹怒不该招惹的人,只好折中,换了个法子。一段话说得苦口婆心,看似真心为她着想,实则花言巧语,根本没想过助她达成心愿。

 而是选择将她推入深渊。前是狼,后有虎,云妙瑛是如何都逃不的。西厢房中的两人尚对云妙瑛房中暗生的变数一无所知,此刻若从边望去,就能看见少年执笔书信,坐得端正,而少女散漫地趴在桌上,歪斜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写着字的场景。

 燕怀瑾为向打翻醋坛子的小青梅赔罪,主动提出要带她去长街逛逛,看上什么一律由三皇子买单,只是临行前,他需得写封信,令人传回燕京。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启程回家了。

 裴筠庭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正细数过阵子要从姑苏打包带走的糕点…酒酿饼,糖粥是必不可少的,梅花糕、海棠糕、松子黄千糕、百果密糕…荣楼所有招牌的糕点也要一并带走,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本就喜甜,燕怀瑾在吃食上向来纵着她,喜欢就买,故在姑苏的这阵子,云妨月带她吃过的苏式糕点。

 但凡合胃口的,她都想着带走,毕竟下次再有机会来姑苏,也不知该是什么时候了。思及此,她微不可察地叹一口气,下巴抵在手心,忽然没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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