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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名唤云妨月
 他也视若无睹,并不曾分给她半点眼神。身着道袍地男子为留住她,忙补道:“姑娘姑娘,贫道看你面相不错,有没有兴趣在此让我为你卜一卦?价格嘛,也不高,五两银子便可。”

 然而裴筠庭不为所动:“我为何要相信你?焉知你不是江湖骗子,专哄我这种小姑娘的?”“嘿,这还不简单么,贫道简单说两句便是。”

 他仔细看两眼裴筠庭,道:“姑娘年过十五,家境不错,应当有一对龙凤胎的兄弟姐妹,我说得没错吧?”“哦?”她总算来了些兴趣,上前两步:“既如此,我便愿闻其详。道长能为我算什么?”

 “且听贫道说便是姑娘你出身不凡,命格极贵,若是个男子,也当是位及人臣的权贵。”他顿了顿,随后煞有其事一般:“眼下姑娘你虽顺风顺水,却不知过了不久,便要遭遇人生第一道劫,乃情之劫唔…多的贫道也不好说,所谓天机不可,你与那位公子可要当心才是。”

 裴筠庭原是不信的,听他测出裴长枫与裴瑶笙龙凤胎一事,又点出与她同行的是一位公子,不免也信了三分,她还要再追问什么,之间那道士神秘一笑:“贫道说了。天机不可,姑娘你且记住我说的话,有缘再见。”

 裴筠庭走后,破烂道士颠了颠手上的银两,眉开眼笑:“碰上有缘人,今可早些收摊了。”身旁那人淡淡瞥他一眼:“骗小姑娘?”

 “这怎么是骗呢?贫道从不骗小姑娘。再说了。过不了多久,咱们就会与这姑娘再次遇见,要不要打个赌?二十两银子。”“是么?届时她也早就将你忘了吧?”“未尝不能是另一种可能呢?”

 “死道士。”谈笑风生,后话暂且不提…***时间再过去一个月,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抵达姑苏城。裴筠庭坐在马车上,兴致地掀开车帘的一角,不时赞道:“果真是江南水乡,到底与燕京大不相同。”

 古人言“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夜市卖菱藕,船载绮罗。”然而直至裴筠庭来到江南水乡,亲眼所见,才真正知晓此话的含义。姑苏城历经百余年沧桑,底蕴正足,是文人墨客最喜常驻的地方。

 尤其姑苏云氏,作为屹立百年而不倒的世家,是不少文人心目中无法撼动的存在。因经济逐代繁荣,民居逐代增多,城内空闲之地越来越少,所以说“古宫闲地少”实在恰如其分。

 不仅如此,马车一路驶向前,让人愈发感受到姑苏水乡之称的名副其实…城内河网错,更显水港与小桥的繁多,正因如此,才能更体会“闲地少”的含义。小桥水人家,所谓不假。

 驶出闹市后,马车还未停下,裴筠庭这才回身望向一贯倚壁而息的燕怀瑾。这几他不知与展昭在忙些什么,有时起夜,总能看到他房间的烛火还未熄灭,赶路时也大多倚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唯有途经城池。

 她说想要逛一逛时,燕怀瑾才会睁开那双墨的眸子,懒洋洋地跟在她身后,老老实实充当她的“工具人”裴筠庭倒也不是不想问。

 只是念及他手上的事或许有关天家秘辛,她不好掺和。待时机成,不等她提,燕怀瑾也会主动将能说的全都告知与她,如此一想,裴筠庭便愈发闲散起来。

 在燕京城外的日子,她每即便说快活似神仙也不为过,在外的日子,她也给燕京城中的家人买了不少礼物,大大小小堆在一起,被她分成了好几份,其中以裴瑶笙的礼物占了大头。

 当然,若没有燕怀瑾在一旁适时制止,或没有银儿见针的劝解,她花出去的银子怕是会再翻上一番。待到午时,马车终于在一座府邸前缓缓停下。

 燕怀瑾先下了马车,随后极自然地伸手,将裴筠庭下来。展昭早已驾马先行抵达,道明身份后,由家仆前去禀报。

 报上去的名号是李公子,递上前的却是他的贴身玉牌,云府中有人认得此物,所以即便此刻门前来的人不多,却都是能说上话,在姑苏城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并非是燕怀瑾第一次来姑苏,也并非是他第一次入云府作客。然时过境迁,云府的模样未曾有大的变化。所以到底是百年世家,无需道破,也能从各处细节感受到他们的底蕴,风雨不动安如山,十年如一的屹立不倒。

 他站在裴筠庭身前,因有意隐瞒身份,免去了众人的礼数,只颔首,对站在最前头,现如今云氏掌权人云守义叫了句:“云先生。”与他有过师生情分的先生这样多,可现如今能得他这样唤的,云守义是其一。既不失礼义,又合心意。许多年前。

 他还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为证明自己,主动揽下本该由燕怀泽去做的事,固执的领着身边最得力亲卫来到陌生的姑苏城,彼时他心智尚未如现在这般成,做事不免冒失,在纠中受了不小的伤,一时游于无涯的姑苏。

 幸而遇见云先生,将他带回云氏府邸好生休养,既不道明他的身份,也不图他的回报,是极有文人风骨的。养伤期间,也曾教会燕怀瑾许多道理,故在他心中,云守义是担得起他这一句先生的。

 “好,好。多年未见,小友愈如竹风姿,当年我果然未看错人。”记忆中的故人到底还是不如这一砖一瓦砌成的府邸那般坚不可摧,终有老去的一。想来不久后,云氏掌权人也该更新换代了。今云府因外客的到来格外热闹,隐约猜到几人身份的毕恭毕敬,不知身份的也遵循世家该有的礼数,待客亲和有礼,关怀备至,反倒使裴筠庭不好意思起来,她跟在燕怀瑾身后,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

 或礼貌或探究,面上从未显出丝毫不耐。一袭白裙飘飘,如山茶初绽,偶尔上那些视线,微微一笑,反将那些人看得脸红起来,裴筠庭自小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从未在礼数上栽过跟头,对待云氏众人的态度也不卑不亢。

 燕怀瑾自然能察觉到那些看向身后人的目光,背在后的手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随即不着痕迹地挡在她身前。

 裴筠庭身后一步,银儿作为此行被她带出来的唯一一个丫鬟,自知不能丢了侯府的颜面,即便现在尚无人知晓她们的身份。直,目不斜视。

 就连迈出的脚步都分毫不差。云守义与燕怀瑾一路寒暄着进了正堂,场面话说过后,便问及他们此行的目的。

 燕怀瑾抿了口茶,下意识朝裴筠庭那一看,又很快收回视线:“晚辈此行,一是带着妹妹游行,四处逛逛,二来…自有要事在身。”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他并未点破,云守义却也心知肚明,此事怕与云氏有不开的干系。

 他一面感叹这一天到来得实在快,一面又不得不再次审视面前的少年,记忆中身伤痕、奄奄一息的那个孩子,仿佛已不能与面前运筹帷幄,滴水不漏的少年重合了。

 他们谈话间,裴筠庭心中也有自己的思量。一些人总将迂回当做风雅,将明知故问当做体面,然而在云守义身上。

 她并未瞧见这些东西,心下不免赞叹世家风骨。思忖间,手边一位看上去与她差不多大的云氏姑娘凑上前:“妹妹你好呀,我名唤云妨月,年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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