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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撇撇嘴让开些
 与裴筠庭瘦利、锋如兰竹的瘦金体不同,王羲之的书法,端的是遒媚劲健,深得仁安帝喜爱推崇,故民间模仿王羲之隶、草、楷、行各体之风盛行。然他也极为欣赏裴筠庭的书法。

 即使瘦金体乃宋徽宗赵佶所创,却仍赞她所写风姿绰约,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丝毫不见怒,这时江公公走近前来通报:“皇上,三皇子求见。”

 仁安帝一时未应,江公公也就一直低头等着。待到他回锋收笔,才用帕子擦擦手:“老三来了。让他进来吧。”

 “是,奴才这就去。”燕怀瑾进来,先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随后又道:“线人的消息传回来了。这个黎桡,果真没让我失望。”

 “你且说来听听。”“父皇先前已知晓他在幽州纨绔嚣张的所作所为,眼下军队练地址选在邹国附近,途径周国,此人贪婪的本更暴无遗,他进供谗言,怡亲王竟也任由他胡作非为,命军队在周国境内停下,要求周国送他贵礼。”

 燕怀瑾靠坐在椅子上,状似无意地把玩间那块玉佩,话间全是森意:“起初,周国国君并未理会他的要求,谁料黎桡恼羞成怒,纵容手下的士兵,打着割草喂马的旗号。

 在周国的境内四处作得民不聊生,百姓叫苦不迭,他顶着大齐的名号,周国不敢与之闹翻,只好忍气声地派人送了几箱精美的绵缎和珠宝,才堪堪送走这个瘟神。”

 眼下连仁安帝都皱起了眉头,想来父子俩对此极为不齿:“持强凌弱,算不得什么光彩事。待事情了结,你记得派人上周国去赔一番礼。”

 “儿臣遵旨。”他翻开本奏折,扫一眼,又说到:“先前你在幽州查到的事,与温璟煦带回来的消息,其中有些关联,改你二人与周思年一道,将个中隐情一一推出,再来找我。”

 两人商讨片刻,临走前,燕怀瑾还不忘提一嘴他先前答应过的事:“父皇,您允诺我带裴绾绾出燕京,如今没有反悔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那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那我便放心了。”

 他朗声一笑:“上元节后,我便带她去趟姑苏,顺道将您吩咐的事给办妥贴。”“行了。油嘴滑舌的小子。今夜我在坤宁宫与皇后用膳,你记得来就是,大过年的,别添。”

 “儿臣知道。”还未等他走出几步,仁安帝又叫住儿子:“老三,你和裴家那丫头现下如何了?”燕怀瑾闻言,脚步一顿,知他话里问的意思,便道:“父皇怎的忽然想起要问此事?”

 仁安帝冷哼一声:“你小子,就是嘴硬。朕是想着。你若实在不行,由朕下旨赐婚便是。”“您就别来添了。儿臣自己能行。”他走后,仁安帝捧着折子,笑骂道:“你母后说得没错,真是儿大不中留。”

 与此同时,皇城的某处廊下,有人负手而立,眺望远方。眼前的燕京城如一卷恢弘的画卷,天色渐暗,华灯初上,这副画卷亦随着亮起的灯火热闹喧嚣,那人眼中却尽是缄默的讥诮。

 良久,他轻咳两身,便有侍从上前,将挽在肘间的披风披在他肩上:“少主天气这样冷,仔细莫要着凉了去。”“无碍咳咳,被迫做了这么多年病秧子,我知自己并非那般孱弱,不必太过忧心。”

 “是。”他最后深深看了眼远处燕京冉冉升起的炊烟与华灯,转身离去。许多事情终会达成,比如生存、长大。

 很快,很快他就能回归故土,完成那个毕生都为之努力的使命。届时,莫说燕京城,便连这方圆百里的土地都会被他踏平。享乐人间,安居乐业?不过如是…

 ***天光启明,一室寂静。明明感觉昨才过除夕,何以今晨一睁眼就是上元节了。裴筠庭思来想去,颇为郁闷,在上赖了许久都不愿起。

 且自温璟煦回京复命后,圣上允他成婚之前无须打理公务,故他行事愈发肆意起来,几乎每都要进出一趟镇安侯府,赖在裴瑶笙十步以内,怎么赶也不肯走,牛皮糖一般,偏他明正言顺,府里长辈对此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辰晚了。

 还会留下他一块用膳。这便使他更为有恃无恐。裴筠庭心知此人一肚子坏水,面上虽半分不显。

 甚至与他不识的人会觉得此人温文尔雅,然她领会过温璟煦的可怕,自是能避则避,恰好这段日子的请安都免了,她整呆在房中,这会儿子看看书。

 那会儿子又跑到院里舞剑,几下来,气瞧着都红润不少了。愈发白净起来,令她没想到的是,某凌轩竟往琉璃院送了封徐婉窈的信。

 话说自那夜将侍郎府上女子们救出后,燕怀瑾与周思年顺理成章接手了一切后事,不肯再让她手半分。

 裴筠庭心知这是对她的另类保护,反正事情解决得都差不多,由他们接受反倒替她省去了不少麻烦,于是欣然接受。否则以她一届小女子的身份,真被怡亲王一查出,怕是如何都招架不住的。拆开信,就能瞧见徐婉窈一手秀气的小楷。信上说。

 她已成功与外祖一家相认,外祖母听过她的打算,希望她能再多留些时,毕竟无法相认的这些年受尽苦难,话自然多些。这是她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裴筠庭不忍拒绝,当即回了信,让徐婉窈放宽心,总归她这边的事才起了头,不必急于一时,若有需要,自会提前传信唤她回来。

 周思年嘛,按着规矩,自是来拜过年的。两家人依旧是老样子,一块热热闹闹吃了顿饭,值得一提的是,裴筠庭终于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琢磨许久的那件事,拉着周思年嘀咕许久。

 终于成功拉到了她的第一位盟友。为这此事,她一连高兴了好些天,仿佛胜利在望,连带着对温璟煦也和颜悦不少一夜过去,又落下不少银尘,醒来后推开窗,四遭皆陷入白茫茫的雪景中。裴筠庭在窗前的小桌上,铺着信纸,正一笔一划地写给徐婉窈的回信。

 窗外偶有雪花随呼啸的风舞动,拂过她的脸颊,掀起一丝细微的寒颤。一朵本应在她院角凌寒傲放的红梅,不合时宜的平躺在某个人的掌心,没过一会,就别在了她鬓角上。

 裴筠庭看着近在咫尺,一袭靛青衣裳的少年,轻叹口气道:“我说三殿下,过了年,您也该是十八的人了,就不能守些规矩,正大光明的进府,再从正前进我房门?”

 燕怀瑾在她这,自小就没守过规矩,平面对长辈和夫子时分明规规矩矩,该有的礼数一个不差,待到她这。

 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小无赖。燕怀瑾闻言勾了勾,挑起眉头,微扬下巴道:“我这不是图个方便?再说,先前这么多次我都翻进来了。也没见有人阻止过我,我当侯府上下对此都默许了。不想裴二小姐对此颇为不?”

 “”裴筠庭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与他过多纠,撇撇嘴道:“你让开些,挡着我的光了。”燕怀瑾不退反进,几乎是贴着她的身子,俯下身来看她写的什么。裴筠庭一愣,不着痕迹地避开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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