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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又转了回去
 可这些女子,年纪轻轻,就被囚在这一方偏院里,不谄媚争宠就得死,过着与前半生天差地别的生活。裴筠庭在上翻来覆去半宿,睡不着。索爬起来给燕怀瑾写了封信。

 信上难得没有与他斗嘴,只将周思年查到的事简单描述,并告知他,自己不打算阻拦黎桡随怡亲王行军练兵了。

 反正这人在哪都是作死,最好死在路上,曝尸荒野,为那些他残害的女子偿命。黎桡走后,她和周思年会找机会,将院中的女子都救出来,好生安顿。

 但总得给他个教训。于是十后,怡亲王与黎桡领着随从行出不远,待天黑,便先歇在官道旁的树林休整。黎桡吃喝足,走出帐子,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解手。

 正解带,头突然被人用麻袋套住,漆黑一片。手脚挣扎窜,又很快被捆紧,丢在一棵树下,他惊疑不定,只能虚张声势地大喊:“你们是谁!

 胆敢绑架本官,知道我什么身份吗!识相的话就赶紧唔!”裴筠庭嫌吵,索踢他一脚,恶狠狠道:“管你是谁,再吵就把你舌头给剁了。”

 黎桡闻言,停止挣扎,以示自己的乖顺,怕她真的动手,还道:“女侠您行行好,我不骂了。您绑我所为何事呀?要财?还是”周思年没好气的补上一脚:“没让你多嘴。”

 “我只是好奇二位想做什么”两人不耐烦的异口同声:“想替天行道!”仲冬风雪凄凄,哪怕头出来。

 照在身上也不见暖。裴筠庭早早换上袄子,茸茸的,多出几分憨厚可爱。距燕怀瑾离开燕京,已过去两个月有余,而再过几,就到裴筠庭的及笄礼了。

 没有他回来的消息,几番打探,裴筠庭渐渐的也不再期待。开始还想,待他回来,定要给他几天冷脸,让他为自己的迟到赔罪,可日子一久,忙着准备及笄礼,便不再想了。

 女子十有五则为笄,及笄礼对女子而言意义重大,与男子的弱冠礼不相上下,过了这个年岁,便可以行谈婚论嫁之事。镇安侯府上下对此极为重视。裴瑶笙是过来人,每准时准点的到裴筠庭房中来,教她需注意的礼节。

 裴长枫性格内敛,故表现关心的方式也不同,但只一得空,便经常领着裴仲寒来找她,要么下棋,要么说会家长里短。

 裴筠庭是知道他们用意的。兄长和姐姐一起宠大的妹妹,如今已是及笄的年岁,再过不久谈婚论嫁,待到裴瑶笙的婚事有了着落,也该轮到她了。几人想想就不舍。及笄礼这天,镇安侯府可谓是门庭若市,平好的几家都来了。

 其中包括周思年一家,永昌侯一家,以及裴筠庭在翰林院时关系就不错的朋友,御史大人的小女儿江心月。皇后虽不能来,却也大张旗鼓的给了许多赏赐,是燕怀泽亲自送来的。

 而及笄礼上备受关注的正宾,是裴筠庭亲自修书请来的翰林院女学士,高芷伊。这位惜才,裴筠庭偏写的一手颇具形魂的瘦金体,文学也是整个翰林院拔尖的,故而即使当年的裴筠庭跟着燕怀瑾将翰林院闹得飞狗跳,高院士也未曾责骂过她一句。

 开礼后,裴筠庭一身华服,从堂内缓缓行至堂前,转向东正坐,高芷伊走到她面前。高声颂祝辞:“令月吉,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随后膝盖着席地跪下,为她梳头加笄。

 一套严肃昂长的礼,裴筠庭做得规规矩矩,分毫不差。礼毕,她转身,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面相配套的素衣襦裙。燕怀泽仍是一身白衣,端的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他含着笑意,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心中也不由感叹,那个幼时总赖在他宫中,拉着他对弈的小姑娘,竟成长得这样迅速。

 而与周思年一同坐在席间的傅伯珩,自开礼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裴筠庭,小嘴就没合上过:“裴姐姐好漂亮啊…难怪我娘总夸她。”周思年闻言觑他一眼,心道,你裴姐姐凶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另一边的裴萱听着这话,转头与裴蕙酸道:“不过如此,有什么好赞的。某人往日到处显摆自己与三皇子关系好,可如今我也没见着三皇子,想来传闻多有不实。”傅伯珩自小习武,与燕怀瑾一样。

 是个耳聪目明的,闻言皱起眉头,为裴筠庭辩驳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说镇安侯府嫡女的及笄礼不过如此?三皇子的人脉关系,也是你能妄议的?”

 “我你!我不与黄口小儿一般计较。”裴蕙被裴萱拉了一把,提醒她周思年还在这,莫要坏了自己的名声,裴蕙这才收敛。

 傅伯珩冷哼一声,也回过身去。周思年冷冷看她一眼,沉默不语,脸色瞧着不是很好。幸而此刻贺声赞乐齐鸣,众人的视线皆落在裴筠庭身上,故并无几人注意此处的小曲。

 裴筠庭在簇拥下,找了个机会环顾四周,寻找心中期待的身影,片刻后失落地收回视线,她等的人,始终没来亥时,城门处有一行人策马而来。

 为首的少年剑眉星目,一身暗紫束袖衣袍,略显疲。守夜的将领瞥见他间的玉佩,在他勒马前便令人打开城门,连排查的意思都没有,直直将几人放了进去。

 待人走远,周遭漫天因骏马疾行而四散的尘烟淡去,一旁与他关系不错的小将才悄悄问道:“将军,那是个什么人物,您竟让直接放行了。”

 将军目光还盯着地上的蹄印,认真嘱咐道:“回去后,我将那块玉佩的大致模样说给你听,记好了。这位是最有可能坐上那把椅子的,今朝三皇子,燕怀瑾。”

 随后他似是想起什么,目光一顿,随即笑开:“如此匆忙,怕正迫不及待地赶去镇安侯府吧。”…***燕怀瑾风尘仆仆的赶到琉璃院时,衣裳都未来得及换,听银儿说裴筠庭喝得烂醉,一个人爬上了屋顶喝闷酒后,他重重叹口气,吩咐同他一起火急火燎赶回来的展昭与展元随银儿下去休息,自己则上屋顶给生气的小青梅赔罪。

 其实并非他不想回来,礼物都备好了,只是紧赶慢赶,终是出了些差错,没能赶上及笄宴,他心中也懊恼极,也心知肚明,此时回来裴筠庭定不开心,他今除了赶路,剩余时间全都在想如何道歉才能让裴筠庭原谅自己。

 然而瞧见她孤单的背影,单薄又可怜,燕怀瑾的心不由软下来,怀有愧疚与自责,还掺杂几分心疼,想着被骂就被骂吧,若她能开心,捅他一剑也无妨。十五岁生辰这样重要的日子,怎能让她孤零零的在屋顶难过。

 都怪他,只见裴筠庭抱着膝盖,脚边还有几个不知是新开还是已经空掉的酒坛子。听到踩在青瓦上的脚步声,裴筠庭回首,见是他,又转了回去,仰头喝下一口清冽的酒,瞧着大有几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之意。认命地走过去,紧挨着她坐下。

 忽然发现她脚下着几张字迹潦草的《静心咒》,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我果然醉了。竟会看见远在千里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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