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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双手发起抖
 他一进医院,什么毛病都出来了。肝疼肺疼椎关节疼,精神垮掉又身患绝症的老年人就是这样。鉴于他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身体虚弱,警察根本问不出什么,还要遭受他出于习惯性的心理医生的犀利目光审视。

 所以警察直接去探望了闻澄。闻澄的状态比头两次好多了。看来已经从父亲的打击中恢复,整个人胎换骨,那张苍白甜美的脸变得成,具有时尚杂志封面东方女的知魅力。

 女警坐下来,闻澄给她倒了杯咖啡:“您想问什么?”“谢谢。是这样,我想了解一下,薛先生和金斯顿在中国,有过集吗?”提到薛岭,闻澄脸上出清晰的痛苦。

 “我记得金斯顿教授在中国大学做演讲,薛岭去听了,他还有一次去金斯顿下榻的酒店,很晚才回来。我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他当时说,是做心理咨询,那段时间他太累了。”

 女警温和地道:“抱歉,我可以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闻小姐,你和薛岭谈了几个月恋爱,你们发展得如何?”

 闻澄懂她的意思,咬:“他…从来没亲吻过我,我们没发生过关系,拥抱也很少,他总是说,我们的关系还没到上那一步,他希望我能仔细考虑再接受他,因为我之前没有谈过男朋友…”

 她的眼泪出来,女警给她递了张纸巾,继续下一个问题“在第一次调查中,薛岭说你知道他来加拿大见了哪些人,8月1号和2号有哪些安排,是这样吗?”

 “不,我不知道。”闻澄立刻答道“我之前跟他吵架了。才懒得管他。下了飞机我知道他也在温哥华,非常惊讶,我爸出事了他来陪我,我才跟他和好的。”

 “他周末喜欢待在家里吗?””不喜欢。我周末一般都在家,他在酒吧,我让他陪我吃顿饭他都不干,得用看望我外公舅舅这样的借口让他回来。”女警推了下眼镜,薛岭说郝明死亡的那个周末他都在家里,但作为证据的几封邮件是可以定时发送的。

 然而他郊区的房子和郝明公寓周边都没有监控,进城的车辆又太多,无法一一排查,不能肯定他出过门。

 闻澄沉默了一分钟,说:“我看了网上的猜测,如果他被我爸待过,所以杀人,我…能理解。我真的不知道我爸是那样的人,我对他太失望了…至于薛岭,他上个月就回中国了。你们请中国警方去查吧,希望他不要再说假话了。”

 女警唏嘘不已。***杜辉是在早点铺子喝稀饭的时候知道梁玥跳楼了。当时邻桌的客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喋喋不休:“你看这老妖婆,不知道花了几千万整她这张脸,呵呵,整成多少岁心都是黑的!恶有恶报,跳楼便宜她了。”

 客人溜着面条,把手机放在餐巾纸上,微信群里传的那张血腥图片充屏幕。杜辉瞟了眼,脸部肌了两下,机械地嘴嚼着榨菜,那点儿咸味忽然让他喉咙干涩,稀饭在胃里翻腾,顺着食管逆而上,哇啦一下吐了地。

 他不敢抬头桌上的纸巾,拿袖子抹抹嘴,手指直抖,周围的人们用嫌恶的目光看着他,颠着漏勺的老板也很恼火:“快走快走!有病去医院!”杜辉落荒而逃。

 他去公共洗手间把衣服上的秽物干净,出来后被人截住了。几个地痞氓模样的小青年把他拽到僻静的小巷里,二话不说动了手。

 这种情况已经是第三次发生了。梁玥的公司因为假疫苗闹到破产,合作方都毁了约,以致于原野制药欠了一股债,她轻轻松松死了。

 留下一堆烂摊子,公司的人不肯接,那总得有人当受气包。杜辉这些年活得太舒服,身体素质不复当年,做个俯卧撑都气,被他们拳打脚踢一顿,伏在地上奄奄一息。小青年们走后。

 他瘫坐在垃圾桶旁,茫然地睁着眼睛,呆了好一会儿,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手机欠费停机了。梁玥在时,杜辉就没有一分私房钱,她死了。

 所有财产拿去抵债,不抵债的也被人惦记,连他住的公寓都被夺走了。现在他钱包里只有一千块钱,还是月初张先生给的,那天他被赶出公寓,放眼整个银城没有容身之处。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结果在公园里碰见个戴墨镜的算命先生,算得特别准,还说跟他有缘,把他带回郊外的工作室聊了很久,给了他一个画着符纸的红包。

 做先生这行的,不缺财,与人交往也不看财多财少,全凭天意,给了就给了。杜辉睡觉时都把这红包揣在口。

 他觉得就是因为有符纸护身,自己才没被人给打死,而且这一千块钱小氓们都没拿走,可不是张先生有神通吗?他拿着这钱,在街头买了块烧饼,又去了汽车站。杜辉想回家了。花了三天功夫,大巴终于到了瓶县。

 他虽然十几年都没有回去,但山村变化不大,顺利摸到了自家的小院子,门前那棵桃树已经长得老高了。烟囱里冒着炊烟。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门,子衰老憔悴的脸就在灯下,桌旁的青年有一张和他年轻时极为肖似的脸孔,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看着他。杜辉还没说一个字。

 就被亲生儿子抄起板凳打了出去,孩子他妈站在一边骂得唾沫横飞,说他狼心狗肺现在倒想起他们来了。咒他死在外面。小氓都没把他怎么样。

 他儿子用力一砸,头破血。杜辉在地上爬着。老泪纵横,邻居认不出他,只当他惹了牛家母子俩,可怜他上了年纪,叫了两个人把他抬回车站。于是他揣着剩下的钱回了银城。

 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张先生了。此前张先生掐指一算,劝他不要回老家,否则有血光之灾,可他没听。

 他想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会不会死,抑或是生不如死地活着。张先生见了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惨样,特意把客人晚上的预约推迟到明天,与他秉烛长谈。

 “你和我一样,是天煞孤星的命,注定克尽父母兄弟子儿女。你若再同他们接触,后果很难说。你命中有一女,生辰八字三开泰,你一定不要去见她,否则她难逃厄运。”

 杜辉没跟他提过自己有个女儿,对张先生的本事愈加佩服。“大师,我无路可走了。我前和儿子都在老家,女儿在银城读书,她恨我抛弃了她,其实…其实我一直很关心她。我想找个工作。

 就算扫大街也成,把这些年欠她的都补回来,和她一起好好过日子,我真的想这样…我从前鬼心窍,我后悔了。”张先生从红珊瑚笔架上取下一狼毫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手指掐掐算算,忽眯起眼,长叹一声:“怪哉!怪哉!”

 “怎么了?”杜辉紧张地问。张先生用笔杆敲敲紫檀桌“你这命数着实古怪。你虽是天煞孤星。

 但财运颇佳,远落不到如此窘境,本该安享晚年。”他揭开茶盖,仙风道骨地撇去浮沫“你被火怨身,这怨气非常大。

 老兄,你家里可曾遭遇火灾、死了人?”听到“火怨”二字,杜辉脸色登时惨白,双手发起抖,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家里没有啊。”张先生犀利的目光瞅着他,就跟看玻璃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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