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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手指轻微颤抖
 蒋忆望着他,沉默半响,一向温和的眼中,终于泛起了波澜。“你不是了解她的过去吗?”他声发冷,凑近一步看着沉凛的眼。

 “什么意思。”沉凛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你只记得她忘了你,可那一年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蒋忆声音都有些颤抖。沉凛回忆刘局给他发来的信息,猛地一惊,眼皮跳起来,时间忽然对上,那年的十二月,她家出了事,按期来算的话,正是他们相识半年的后两天,他当时赶纪念当天,还偷偷放了礼物在对门。

 那是她姥姥家,她那时爸妈工作忙,放学后总是来姥姥家吃饭,他以为,收到礼物的她,两天后,会如约出现在约定好的小广场,可后来他等了整整一天,从早晨等到落,徐意安都没有出现,而当时大伯又因赌博进了监狱,他开始整奔波在拳馆和监狱。

 但只要他稍有空闲,他就会去那个小广场转,企图能碰见她。可一直等他忙完大伯的事情回来时,才知道,对门的老人家已经搬走,周围的邻居也说老人搬的匆忙,招呼都没打一声。邻居说,是一个清晨有搬家公司的车从楼下开走,他们被吵醒,才发现老人家已经离开了。

 沉凛自然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他也不知道徐意安父母家的地址。自此,他彻底失去了。跟她的联系。

 沉凛沉默下来,半响后,才缓缓开口“入室抢劫杀人案。”他现在知道,不是徐意安不愿来赴约,而是她来不了。

 “所以你要让她怎么记起你,”蒋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为了记起你,为了恢复那一年的记忆,反复回忆过去,反复陷入那天的噩梦,她明明对那天的记忆就只剩一点。你却要让她全部记起。”

 “沉凛,你知不知道,被遗忘的人就不该出现!”蒋忆将他狠狠抵在墙上,语气烈“我们都无法体会,她这些年的痛苦,你知道她失眠有多严重吗!”高大的男人沉默着。

 忽然一把攥住蒋忆的手,将他狠狠推开,他的力气之大,蒋忆后退好几步,才缓缓停下,指骨都被他捏的生疼。

 “如果说,这就是为了记起我的代价,你大可不必这么激动,因为我永远都不会让她记起。”沉凛直起身子,拍拍领口,黑眸沉沉地望着他“你不是问我以什么身份跟你说这话吗?”

 “我是她男人。”他一字一句道。“你…”蒋忆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沉凛扫他一眼握紧的拳头,侧身提起东西“你觉得,每天相拥而眠,能是什么关系?”

 高大的男人沉着脸,转身离开,徒留蒋忆一个人在原地。夜风徐徐,吹过他的衣角,他忽而低下头笑了。有些人,从一开始出现的晚了。便是所有的一切就都晚了。

 ***沉凛提着一袋子东西回到家时,屋子里只有客厅的立式大台灯亮着,他换了鞋往里走,就看到徐意安的卧室门中,透出淡淡的光,他敲敲门,却没人应,以为她去洗澡了。便先折回自己的房间洗漱。

 而一门之隔,房间内,徐意安却靠坐在边,静静地呆坐着。蒋忆刚刚说什么?其实有办法让她记起来的。哦,原来。

 她失去的那一年记忆里,她忘掉的,那个重要的人,是沉凛。徐意安本是回头去取自己的那袋东西,不料却听见争执,想要出去拉开人时,却突然知晓,那个被她遗忘的人,是沉凛。

 她脚步微顿,背身隐在角落里,僵硬着身体停留了一会儿,而后转身离开,她其实早都放弃了那段失去的记忆。

 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陪她度过很多个失眠夜的人,这个起初看起来凶巴巴的合租室友,这个会一味迁就她的人,会是那个小铁盒记里的主人公。徐意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

 有惊喜,有难过,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惊喜于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还是沉凛,她难过于她和沉凛就这么错过了很多年,她同样也不知所措,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或许更确切点说,她现在很迷茫,忽然。

 她转身掀开垂落的单,伸进底摸了摸,指尖便触及到一个坚硬的外壳,铁质的。勾着外壳,将其拽出来,一个a4纸大小的铁盒赫然躺在边的地毯上。

 上面没有多少灰尘,看得出,它的主人,经常擦拭,经常打开它。这个铁盒是当年陪姥姥搬家时,从姥姥底找到的,盒子是一款墨蓝色老式黄油曲奇的包装。

 她当时以为是姥姥的东西,便一起带走,一次都没有打开过,直到在后来的搬家中,盒子有次被摔在地上,磕凹进去一个小角,盖子也被打开,出里面的东西。

 里面装着一个咖的笔记本,还有一串水晶手链。笔记本被人写了三分之二,边角微微卷着边泛黄,黑色的丝带线夹在落有笔记的最后一页,上面期停留在。

 她家出事的前两天,那串水晶手链是由一个个泛着橙黄泽的小橘子组成的。透明的水晶被人做成小巧圆乎乎的橘子,染上橙黄泽,每隔几个小橘子,上面还有绿色的橘叶,小巧精致。

 在一室昏黄的光中,折出柔和的光,而串着水晶手链的透明胶绳,已经开始在每个小橘子的交接处泛黄。

 徐意安垂下眼,指尖轻轻蹭过手链,再次翻开那本自己看过许多次的记本。记本上的字迹清秀工整,每页的字数都不算很多,多则五六行,少则一两行。

 譬如,以下的几则。【2012年6月7,晴】今天姥姥对门搬来一家好奇怪的人,全家只有两个男人,而且那个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看起来好凶。

 我觉得他看起来不是个好孩子。【2012年7月17,小雨】唉…爸妈又出差了。姥姥做的饭还是很好吃,最近物理有点难,但那个人居然会做!

 他分明看起来学习好差。嗯…他好像也不是坏孩子,当然,是看在他坐在楼梯上帮我解题的份上。【2012年8月5,多云】他好像很容易受伤,这已经是我第五次给他送药了,他说我可以叫他阿凛。阿凛,有点可怜。【2012年9月10,大雨】我考试成绩掉了。好难过。

 但姥姥的红烧很好吃,我有开心一点,当然,他送给我的橙汁也很好喝。【2012年9月27,多云转晴】开运动会了,可我800米跑的好狼狈,早知道他会偷偷翻墙进来看我跑。

 就不告诉他了!【2012年10月2,晴】那家披萨真难吃,但他左眼下的痣真好看。【2012年11月15,多云】天气好冷,他好像没有厚外套,那我分一条我的围巾给他好了。

 【2012年11月24,多云】他居然说那条灰色的围巾丑!那分明是我织了一周的!冻死他好了!【2012年12月7,小雪】下初雪啦!今天没有见到他,但我收到他的礼物了!

 是橘子手链,我还喜欢的。下次见他,也给他送一个好了。记到此结束,她手指轻微颤抖,缓缓划过最后那几个字,而后仰头,憋回眼眶里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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