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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可以断言
 可能她这种性格,一辈子都只能当被人栓着。任劳任怨犁地的老黄牛,她的死永远都在别人的身上。莫星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问他是否能解决好同annie的感情纠太过于浅薄,他同annie之间究竟是恋慕一类的感情,抑或是深切的羁绊,她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追究。

 但她只是清晰地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林风对annie的感情太过于浓厚,以至于就算时隔多年见到她,还是会深切地撼动她与林风之间的关系。林风看她,他仿佛回到了前两天躺在上的那种模样,苍白脆弱,仿佛一碰就碎的纸张。

 玫瑰的前腿扒在莫星予的双腿上,眼睛的余光却鬼鬼祟祟地往林风的方向瞟上一眼。林风忽然笑了。

 他将玫瑰抱起来,玫瑰做贼心虚,也不挣扎,乖乖让他抱着,等到她的笼子咔哒一声被落了锁,才后知后觉,愤怒地咆哮出声。林风双手扶住她的脸:“为什么你不愿意看我?”看林风自己一定会心软的。

 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林风靠在她的怀里,莫星予的手微微一动,还是没有将他推开,他仰着头盯着她尖瘦的下巴看,莫星予六年前带着才出象牙塔的稚气,脸有些婴儿肥。现在她过了三十,这种婴儿肥被时光消磨殆尽,显出几分锐气来。

 莫星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蜕变了太多,她说她不知道他的过往发生了什么,他们分开的六年各自又经历了何种事情,但林风又何尝不是,他们之间有着自以为是的默契。

 只是窥见冰山一角便以为了解了事情的全部,他将玫瑰的笼子滚到莫星予面前,莫星予看了一眼巴不得长两个头的玫瑰,没有伸出手来拎笼子的把手。“想好去哪里了吗?”林风这样问她。“没想好,也许会回自己家吧。”

 莫星予还在看那个笼子,她离开的六年是林风照顾的玫瑰,带走它或是不带,都显得过于无情,她和林风之间的关系就像把一把盐撒进水中。

 等察觉到那淡淡的咸味时,对方存在的痕迹已经无处不在。“你可以回来看它,它一直都会在这里。”玫瑰就算只是一只狗,也明白两人之间微妙的气场,沮丧地哼唧起来。

 这个节过得虎头蛇尾,开头甜蜜无比,似乎所有失去的东西都被收拢进了自己的掌心,结尾苦涩万分,夜半时分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是有隐约心碎的痛楚。

 当第一缕吹风吹绿青草的草尖时,春天终于是来了,在这个并不温暖的初里失魂落魄的,却不止莫星予一个,陈宵音将一头披肩长发剪成了短发。

 她这个节过完也未见丰腴,反倒是瘦了几分,贴着头颅的内扣短发显得脸颊只有巴掌大。两人看见双方都有片刻的怔愣,莫星予差的是内在,陈宵音差的是外在,最后还是陈宵音先冲着莫星予抿了一下

 莫星予已经不想去开口问“节过得如何”这种类型的废话,哪壶不提开哪壶的错误,永远不会在这种办公室里发生。尤文萱倒是怀着同两人截然相反的心情来上班。

 她黑框眼镜换成了紫的银边眼镜,扎起来的古板短发被烫成了披肩样式,整个人处于一种容光焕发的状态。

 尽管不同处境的人的悲并不会相通,但莫星予还是不太想看到这样积极向上的尤文萱,这让她时刻都明白自己已经在缓缓走向衰老。

 陈宵音把做好的上个月的签到考勤表递给她,莫星予暼了一眼她的双手,发现她手上的钻戒没有了,但是那圈印记还在,不由得暗自揣测发生了何种变故。

 不管如何,陈宵音总会完美解决的,这不是莫星予的直觉,这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精致又聪明的女人,从来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

 霾的日子还是有些微让人觉得庆幸的事情,比如消失了一个节的周师师找她,问她能不能搬来和自己一起住。莫星予询问她现在落脚在哪里。

 她并未忘记唯利是图的周院长,要将自己的亲女儿送进狼窟中的过去。周师师回她,是之前她唱戏的那个园子里。莫星予脑海里想起了一汪碧水面前的白色小筑,确实是一个修身养的好地方。

 只是周师师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找寻到了这么一处所在,她依稀记得林风之前也在那里居住过一段时间,这园子的主人一定知道这些河面下方的暗,并且与修勤是针锋相对的关系。

 ***莫星予最后还是同意与周师师一起住,她承认自己心理很脆弱,她需要一个人来陪她,就像电视剧和电影里惯有的情节那样,失恋了需要在闺蜜那里痛哭一场。

 周师师不会安慰人,莫星予不会这么外地大喇喇表达情绪,两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座假山的凉亭上发呆。

 这座假山垒得像一座山丘,比一般的假山都陡峭高立,她们爬上去的时候很小心,坐在凉亭里时,不约而同把羽绒外套给解了下来。“你怎么会住在这里?”莫星予开了口,亭子高,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居然能看到远处陷没在雾霭里的高楼。

 “这个园子的主人找到我,他说他能保护我,还能够让我有更多研究的时间。”莫星予明白让周师师心动的,是后半部分的条件,没有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了。时间所联系的便是生命。周师师想去做研究。

 但工作和理想终究不能两全,她的课表当当,要给本科生上课,又要指导研究生的论文,匀给她做自己学术的时间是少之又少。

 青年教师的窘境就在于此,本身发展的压力与工作强度都很大,老教授们资历老,轻飘飘的一句“年少有为多担待”就能给青教们泰山般的压力,这是一个不给年轻人机会的时代。

 这个幕后的人,一定用自己的手腕,说动了其他自恃清高的教授们来带本科生的课程,越是底蕴深厚的历史名校。那些教授的爪牙就越是植于土壤之中,哪怕周师师的父亲已经是院长了。也没有办法把女儿从这种困境中解救出来,但是…

 “他的条件是什么?”“他要我说服我父亲不再和修勤合作。”莫星予倒一口冷气,修勤看起来态度温柔。

 但笑容背后的狠已经让人不寒而栗,周院长就算利熏心,想靠着他分一块肥,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女儿供出去,但是如果发现他是用自己的血来换取这块肥,也是会罢手不干的。

 与虎谋皮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莫星予觉得有些冷,又把羽绒服披了上来,初的天晴不定,方才还是阳光普照,这会儿又阴沉下来,四面钻的冷风吹得幔帐飞。

 “你打算如何?”周师师也悉悉索索地在套羽绒服,莫星予将羽绒服慢条斯理地拉上:“我们没有在一起。”她没有故作坚强地说她不在乎林风,周师师的目光沉静而有穿透力,在她面前说谎是一件很幼稚的行为。

 “如果你想,我每天都可以碰见林风。”“我其实无所谓,除非他来找我。”莫星予被自己这番前后矛盾的话得面红耳赤,说是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她可以断言,林风是对她最重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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