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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抱怨好嫌弃好
 抖着手拿出手机,是邓斌。救命稻草。萧含握着手机往前爬,手脚并用挪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才敢把电话接起来,呜咽,说不出话。邓斌急得把办公室的椅子都踢翻了。

 萧含才哽咽着说了几个词:“妈妈…邓叔叔…房间…”萧含把手机开了免提对着妈妈的房门,刚好听见妈妈骂邓叔叔:“无,禽兽,狗杂种呜…”

 邓斌捏着眉心,心都疼碎了,他的含含,是大家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娇娇儿…没听过一句重话,没受过任何委屈,自由自在的长到今天,突然受起了最亲的人带来的苦。邓斌张嘴说话,萧含听见了他说话的气音,赶紧把手机收回来关了免提。

 “含含,别哭。去客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用力摔碎一个杯子,然后大叫。”邓斌在告诉她应该怎么做。萧含挂了电话,扶着墙站起来,像他教的那样,轻手轻脚走到客厅,端起整套茶具,摔!叫!

 哭!刘茹从房间冲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坐在茶渍和一堆碎瓷片里面,两只手鲜血淋漓,脸都是眼泪。

 “含含!”“含含!”两声惊呼一起,刘茹先冲到萧含身边,邓先学已经在打电话叫人把车开过来。伤口都不深,邓斌没让她划手,但是萧含鬼使神差就坐下来抓了碎瓷片。

 邓先学送她们到医院,心疼萧含心疼得对护士发火。萧含就靠在刘茹怀里,含着眼泪对他笑。回到家,只有母女俩。刘茹抱歉地说:“事情一多,妈妈都记不得你几点放学几点到家了。”萧含扑到刘茹怀里。

 她想说妈妈,我们搬家吧,她没开口,刘茹先说了她的打算:“含含,下学期住校吧,一星期回来一次,多把时间花在学习上。”萧含醒了,在梦里刘茹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开着灯,厚重的窗帘挡着。看不见天光。

 萧含掀开被子赤脚下,阿姨听见动静也起来了。“咋又不穿鞋,大冬天的,家里再暖和这地板也是冷的!”

 说着就利索地拿了拖鞋过来,又顺手扯了件大衣给她披上。萧含像没睡醒,眯着眼睛站在房门口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要问邓斌去哪儿了。

 “先生在店里,走之前说你醒了就给他打电话,他马上回来。”萧含拽着衣服把手伸进大衣袖子,好好穿上之后下楼:“我去找他,别给他打电话。”阿姨追在后面:“带我一起去,或者我打电话让小陈来接你。”萧含站住翻了个白眼,扭头盯着阿姨看。

 阿姨争辩:“你自己开车,万一走丢了我拿什么跟先生代?”萧含叹气,不想大晚上折腾人一把年纪的人,但是她想去见邓斌。“那你再加件衣服,车上等你。”邓斌的夜店越做越大,从以前的一间酒吧做到现在的绝

 生意越大路子越广,做这种生意的想独善其身不可能。邓斌从不和萧含说他在做什么,萧含平时也不想知道,但是喜欢偶尔搞突击。这次她半夜从家里到绝,小陈看见要拦她,萧含两只眼睛盯着他看,三秒眼眶就红了。

 小陈哭无泪,只能心软地让开,然后萧含推开邓斌办公室门,一个刚成年的女大学生正跪在地上给他口。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邓斌睡过很多女人。

 但是邓斌只养着她一个。邓斌从来没有碰过她,只是巴而已,用得着把人一脚踢开?萧含推开门的时候想,自己是进去好还是退出去好。进去吧,她来了。这场爱就不可能再继续下去。

 萧含走到宽大的皮沙发旁边,了大衣盖着自己躺下,刚闭眼就听见邓斌小声但狠厉地叫人滚。

 邓斌拿了毯子和枕头过来,帮她垫好盖好之后进了浴室。萧含将将要睡着的时候,邓斌带着浴室的水汽和香氛回来,悄悄地睡在她身边,把她抱进怀里。萧含的睡意又没了,她把自己的手出来。

 摊开掌心看了半天,又转过手心问邓斌:“看得见疤吗?”邓斌吻她手心:“看不见。”“我高二那年,抓了一把碎瓷片。”邓斌把她整个人搂紧,下巴在她头发上蹭:“今晚梦到这个?”

 “嗯。”“那明晚应该能睡个好觉,要住到学校里面去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嗯。”***齐婧在过年前几天落地锡市,落地见到第一个人,是可嘉。可嘉送甘睿去机场,两人在航站楼外面拥抱。可嘉和甘睿的事齐婧是一点也不知道,一落地就看见可嘉和别人亲热,确实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啧,牛啊杨可嘉!

 晃了神过来开始感叹:呵,可怜鬼陈克礼…齐婧嚼着口香糖看不远处两个人摸摸蹭蹭,看了两分钟拿出手机,挑着眉给她久未联系的男朋友打电话。难得,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陈克礼,我回来啦,你猜我在机场看见谁?”“齐婧。”陈克礼的声音带着嘶哑。齐婧停了嚼口香糖的动作,人也站直了:“怎么了。你说?”“人民医院你有认识的人吗?爷爷病了。没有位。”“有,我来联系。”爷爷病了。病得很严重。

 陈克礼回家的时候爷爷就整天咳,他说带爷爷去医院,爷爷非不愿意。“可嘉爸爸才领我去过,不去不去,你有本事倒是把可嘉追回来啊…你和可嘉好好的,老子就是看病都不用排队!”

 什么事情都能绕到可嘉身上,陈克礼很不耐烦,他把齐婧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爷爷还是每天都在念叨可嘉可嘉可嘉。要疯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他做什么都不可能了。能避则避,呆家里的时间少得可怜,所以爷爷整夜整夜咳的时候,陈克礼在外面喝酒不知道。爷爷大把大把吃止痛片的时候,陈克礼以为是吃止咳药不以为意。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愈下陈克礼是知道的,两个人搭伙过了二十一年,习惯了。

 陈克礼知道老爷子早晚有要走的那天,但是他不去想,仿佛不想,这件事就会来得慢些。过年了。陈克礼给爷爷买了新衣服。帮爷爷换衣服的时候,他发现爷爷的脖子上鼓了一个大包。

 “这是什么?”陈克礼摸着这块凸起,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爷爷不在意:“不知道,长了一段时间了。没事儿。”

 “走,去医院!”“你小子又发疯,去什么医院?大过年的老子不去!”“不去也得去,我发疯?你才是老来疯,这玩意在脖子上长这么大你居然都不跟我说,你要是死了…”陈克礼的话戛然而止。

 “死了好啊…反正你现在也不想回来。老爷子我今年六十七,活够了。死了就死了。”“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我在这世界上就你一个亲人…”本来不是亲人,但是陈克礼是吃他的饭被他抚养长大的,没有他就没有陈克礼。老头子抠门又虚荣,只想着给他一口饭一件衣养着。从小养条狗长大也知道看家,养个人长大,抱怨也好嫌弃也好,感情总在那里。

 去上大学前一晚,陈克礼激动得整夜没睡,在脑子里规划了一晚上没有爷爷的生活会怎样。第二天。

 他果然高高兴兴去上学了,后来寒暑假回家也是为了可嘉,和爷爷呆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人们总说生离死别,但是数百次数千次的生离都比不上一次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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