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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心中想着
 所有的望尽数涌着在了公主的体内之后,谢非听见耳畔隐隐有声音在响,好像是有人在叫他。

 “成昀,成昀…”嗓音温和柔软,像是嘉宜公主,可是公主明明还躺在自己身边啊?他的头又变得很疼,刺痛感自太阳蔓延,沿着三叉神经往上,占据整个头颅。

 那种爆裂的痛楚传来几乎要将他的脑袋震碎。还是有人在脑海里不停地含着他的名字,那种疼痛不似刀戳破皮的痛,是一种让他无法忍受的撕裂感。

 每当这样的疼痛出现时,他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各种奇怪的画面。这些画面没有共同之处,他有时候甚至难以分辨是否真实发生过,但唯一相同的就是,所有出现的画面都是令他痛苦的、难捱的。

 “成昀。”那个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回着。怀中拥着的公主慢慢变得透明。“嘉宜…”他伸手要去抓住她,却在那一瞬间倏然睁开眼。幽暗的房间,自己的双腿被铁链拴得死死,嘉宜公主坐在边,悲悯地摸着他的脸:“成昀,你病了。”***

 正月十五那,桓丞率着大军南下,再次发起了对大祁的挑衅,他的进攻猛烈又突然,打得朝廷措手不及。

 不过数,收复了才短短两年的青州竟又再次沦陷,被桓丞夺走,而他这一次更是叫嚣着一个月内必然打到京城,甚至对外放出狠话:世人皆知天子无能,林谢两家把持朝政,藐视皇权,既然高氏如此软弱,不如由他取而代之。相比较于桓丞的信心,朝廷这边则有些措手不及。

 朝廷这几年征战不断,一方面急于收复被桓丞占据的领土,另一方面也疲于清剿南方的蛮夷,再加上随着谢非的官职已高到无可再升。

 他又与长公主的关系暧昧,维持林谢两家平衡的天平已经渐渐倾斜,世家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了起来,内忧外患之下,纵然心机手段如高澄那般的少年天子,也只得在人前伏低,周旋于那些门阀士族之中以期获得暂时的息,好养蓄锐。

 偏偏这时候,桓丞又打来了。先前一次进攻时并非在冬日,桓丞暗中沿着沥水南下,出其不意,直接就攻到了京城脚下。

 而在这个季节要攻入京城,江州是关键的必经之地,天气尚且寒冷,江水尚未融化,因此桓丞必须选择陆路,待他攻破江州城之后,才能够打通入京的要

 前线来报,据推算还有不到五,桓丞的大军就会兵临江州,而高澄这边更是得到一个令他无比震惊的消息,从高稚处得到的那块玉佩并不能够调动那支精锐的民军。

 霎时间,他只觉得全身血凝固,身下冰冷的龙椅散发着阵阵森寒,他紧紧握着龙椅的把手,心中揣测着。究竟是谢非骗了皇姐,还是皇姐骗了他?

 “去长乐宫传话,朕要见长公主!”他冷着脸对内常侍吩咐道。不消片刻,嘉宜公主的轿辇已经停在了永乐殿外。

 “不知陛下突然传召,可是有什么急事?”她不急不徐地询问着。桓丞攻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宫内外,但她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慌乱无措。

 “皇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高澄走下龙椅,在殿内来回踱步,试探着想从高稚的眼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那块玉佩,竟然无法调动江州的民军?”

 相比于他的试探,高稚显然没准备藏着着。直接说道:“陛下将铁锁的钥匙给我,或许还有转机。”他们都心知肚明,说的是哪一把铁锁的钥匙。高澄面容鸷,难以接受高稚的欺骗:“皇姐,你莫不是糊涂了?

 若是放了他回去,他亲自前去江州,到时候朕如何能够命令地了江州的民军?”在高澄震惊于高稚的欺瞒之时,高稚也心中怅然,眼前的男子已经不再是自己记忆中的弟弟。

 他有着帝王的冷血与无情,想要掌控一切的望已经悄悄爬上了他年轻的脸庞,然而毕竟血脉相连。

 她又如何真狠下心来与他为敌,她所求的,也不过是希望高澄能够放过谢非。于是说道:“真正的调令在我手上,而赵随之也会听命于我,若想再次守住高氏江山,陛下该知道,我们的敌人不是谢非。”

 谁料高澄笑着走到她身边,咬牙切齿道:“皇姐,你果真爱上他了。”高稚本能地抗拒这个字,不悦地皱着眉:“陛下现在有两个选择,将人交给我。

 或者是等着桓丞打上门来再去求其他世家。”“好!”高澄怒极反笑“皇姐当真要为了一个男人,与朕姐弟离心吗?”“陛下何时将人和钥匙送到长乐宫,就何时能够得到真正的调令。”高稚说完最后一句,转身就要往外走。

 然而到宫门口处,还是停住了脚步“陛下永远都是我的弟弟,我不会忘记。”动的时局,诡谲的朝堂,任何人的承诺似乎都是那么不堪一击,高澄忽然不知道。

 他还能不能相信高稚说的话,若是她真的爱上了谢非,趁着这次桓丞动,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找个借口和理由将他废黜。

 先帝只有他与嘉宜公主两个孩子,若是他们死了自己,谢非如此位高权重,纵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自立为帝,也可以等他与公主生下儿子之后,再扶自己的孩子登上王位。

 他低着头笑了笑,好在他已经提前做了准备,那碗燕窝是他看着公主喝下去的,谢非与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了吧。身后的高澄忽然释然地笑了。

 如今他就是高氏一族最后一个男儿,若有人将他置于死地,那必然是窃国重罪,将受天下人唾骂。小皇帝的嗓音冷冽:“皇姐,记住你说的话。”

 空旷的殿内,尚且能传来余音,高稚没有再多停留,加快了离去的步伐。当晚,谢非躺在长乐宫的软榻上,他的脚踝上依旧挂着沉重的铁链。

 而他也仍是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一如前面的十几,他任由高稚摆替他上药,那些鞭笞的创面已经结痂。

 但双手仍然没有什么力气,高澄找来的那个小吏从前是在刑部大牢当差,那种地方素来是懂得怎么去折磨人,还叫人看不出明显外伤,他每一指头都被长针深深刺过,那些针在他指内停留了几,想必伤到了深处的经脉,恢复尚且需要时间。

 见他始终不说话,高稚心中也知道他必然是恨极了她,从前不论怎样,谢非总归是对她心软的,何曾像这段日子这样,正眼都不曾给过一个。

 恨她也好,高稚心中酸涩,对于谢非来说,爱她似乎是一个百害而无一利的选择,她无声地替他将脚下的铁锁解开,心中想着,就这一晚吧。再让他陪伴她度过最后一晚上。

 谢夫人已经收到了她传的讯息,明便会来接他出宫。吹熄了烛火,公主轻轻褪下自己的外衫,在黑暗中去吻他的。也许是屋内地龙烧着的缘故,纵然只穿了薄衫,但他的嘴仍然温热,谢非不知道为何公主要主动亲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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