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想要我的眼睛？”他微微侧着脸，被
晓一巴掌打得泛红的右脸，此时有些肿了起来，晓嗯了一声，故作镇定。“师尊挖吧，弟子不会叫痛的。”魏宋睁着眼睛，他不明白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明明前一刻，师尊还是那样温柔地摸着他的头，与他说生活的琐事。
他收敛了哽咽，仿若无事，温顺地仰着脸“弟子什么都不明白，但无论师尊想要弟子什么，拿去便是了。弟子不会挣扎了。”
晓的指尖刺入了他的眼眶。那温热的血
包裹住她的手指，烫得她不断发抖。是啊，他什么都不明白，他不会明白这其实是个小说世界。不会明白他只是一个小说故事里的男配，不会明白他有天道设定的剧情线要走。不会明白他生来，便注定要承载那些灾难与苦痛。不明白他的一生注定两手空空。在旁人锦绣灿烂的前程下，发烂发臭…“魏宋。你与我说说话。”
晓的动作很慢，少年果真没有挣扎，没有叫痛，他的肌神经因为剥离而
搐，他整个人都在压抑着战栗。魏宋漂亮的脸庞被眼眶中淌出的鲜血布
了。他已经失去了视野，也无法
出眼泪，师尊温暖的手覆在他面上，他说：“师尊很喜欢弟子的眼睛吗？弟子死后，这双眼能长伴师尊左右吗？”不，这双眼睛会被镇
在镇魔塔下。等你三百年后为祸人间，再用它们钳制你。“嗯…小宋有双很好看的眼睛。”魏宋放轻了声音，安慰她“师尊可用力一些，我不怕痛的。魏宋从小，就不怕吃苦。”
他自小什么苦头都吃遍了。什么都不害怕。不怕黑，不怕冷，不怕热，不怕痛，不怕死，只恐怕师尊不肯要他。
师尊没有出声，魏宋也不能看到她的神情，他又说：“师尊，能不能赐我一个道号。虽我还未结婴，但弟子也想要师尊赐予的名号。”魏宋的名字十分随便。
他是一个被抛弃在人间魏国与宋国
界的弃婴，捡到他的人便叫他魏宋。晓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上，闻言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渊白吗？与师尊有一个字相同，弟子很喜欢，只是那个渊字，是哪一个？是魔渊的渊吗？”“不。”
晓努力在脑中搜索着相同发音的字，最后道：“鸳，鸳鸯的鸳。是一种鸟类，擅长凫水，很漂亮。”魏宋哦了一声，他只在外门念过一阵子书，认的字不多，还从未听过这个字“怎么个写法？”晓已经取出了两颗眼球，温热地攥在手里，她血淋淋的手指，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写下了那个字。少年偏着头，失去眼睛。他无法专注锁定师尊的位置“我很擅长游泳，虽然钓鱼比不上慕容少爷，不过…若是有下辈子，我一定早早开始修炼，一定能比他还要厉害。”
晓嗯了一声。魔渊已经爬出了四只上位魔族，雾峰众人应对得十分吃力。
晓：“我要推你下去了。”魏宋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抗，他糊糊涂涂地，被他全心所系的师尊，拖行在血淋淋的剧情线上，容不得丝毫偏差，他糊糊涂涂地走向他的结局。晓将那对眼睛放入盒子里，双手结印，阵法上盘旋的灵光转暗，密密麻麻的符文落入，笼罩着少年，最终贴在他身上，他身上清白干净的雾峰制服，此时已被鲜血染红了。他平时最是爱洁，总是将这件染
不均的制服洗得干干净净，熨得一个皱褶都没有，全峰上下他入门最晚，也最爱惜制服。她忽然说：“其实，比起雾峰青，你穿赤
更好看。”他笼在污黑的魔气中，符文烙印在他皮肤上“着黑色也好看。”魏宋微微低头。他
瓣轻动，想问什么，却又沉默，他不敢问师尊为何选慕容宁为道侣，他这样的人，拿什么和慕容宁比。晓站起身，血腥的短发少年被捆绑着。垂落在她手下，倏然下坠，只是个任务世界。只是个任务角色，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平平无奇的男配，只是她社畜打工生涯中，一个不足一提的小节点。
这不过是虚假的小说世界，构建出的虚拟人物，他的行动轨迹与人设都是虚假的，都是设定好的数据，都是假的，无需上心，无需共情。这是个男配，只是个符号，并不是鲜活的人。
坠落的少年忽然在半空，扬起笑，空
的双眸仿佛锁定了她，扬声：“师尊！弟子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弟子只想向您证明：弟子依旧温顺。我并不坏，并不
诈，狡猾，虚伪…”他伸出手，仿佛想要挽留什么“但我确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弟子一直对您有男女之情！弟子对您怀有龌龊的妄想，奢求与您结侣并肩…弟子死有余辜。”黑暗
没了他，魔渊的裂隙黑气如无数蛆虫，猛地噬了少年，瞬间将他啃噬得渣都不剩。魔气不餍足地翻涌着。晓后撤一步，大惊失，他，死了？他不是男配吗…他怎么会死…法阵暗淡，单照等人与那几头上位魔物
斗。金宵走了过来，扶住摇摇
坠的师尊，他没问师尊为何要对小师弟做这种事，他并不关心小师弟的生死，他冷漠又恶毒，善恶不分，只要师尊好好的，旁人怎样都无所谓，即便师尊杀了人，他也只会冷静地清理现场，毁尸灭迹。“师尊洗洗手。”金宵取出水囊，为
晓清洗手上的血迹。＊＊＊这都是那个被魔渊噬的少年的血，它们曾滚烫地在少年体内淌。他曾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腼腆又倔强地对她笑，百般珍惜她随手送出的剑与衣裳，在每一个清晨黄昏，抱着一兜新鲜果蔬放在她的门前…
晓的双目无光，呆呆地任由金宵为她洗手。这些渴慕着她的男人，最好利用，她不该产生触动，不过都是虚假的角色，不过是任务世界的一环，不要有负罪感，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还有自己真实的生活，她还要在自己的世界生活下去。
要在现实世界立足，要在现实世界一
三餐温
住行，要顽强活下去，要拼命过上好日子，要努力工作，要努力赚钱，要早入编，买房有家…金宵察觉到魔渊裂隙在缩窄，但在缩到一定程度后，便停滞了。没有给
晓多久时间失神，深渊底部不知何时弥漫起一股幽绿色的雾气，一行披着绿色兜帽的人，浮现在远处，手中各自拿着法器。“南国的皇室人。”金宵执剑挡在
晓身前，俊美的脸庞冷凝，瞳仁微缩。这群给他的童年带来巨大创伤的人，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他却没有想象中怒不可遏。他的不甘与愤怒，或许在雾峰的日子中，都沉淀了下去，他不再是那个六岁的小孩，如今他有足够的力气拿起兵刃，他有无法后退的理由，他冷静地护着师尊。
师尊的阵法是有用的，献祭了小师弟之后，魔渊裂隙在收口，但…他偏头低声道：“只是一个小师弟看起来不够，刚好来了一群送死的，再将他们喂进去，应当就差不多了。”
晓关闭了系统面板，恢复一贯的神情，召回灵剑，敛眸：“众弟子，先解决了这些人。留个全尸，喂给魔渊。”没用的，她知道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