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则为之计深远
她想起自己很久没有
稿了。乍然暴富,现在的她已经不靠写话本维持生计了,但身为一个有良心,有格调的作者,
晓没有就此弃坑,她将灯花剪了剪,铺纸研磨,开始继续写她的王女
情,她打算今晚将这个话本子完结。
剧情进展得越来越快,都有反贼
首来撺掇她造反了。这个世界已经不能留了,她要尽快想一个法子
离出去。第二天早上,
晓去书斋
了稿子,将稿费随意
进自己荷包。
在大街上站了一会,转脚走向贺家。并不是她现在的宅邸,而是贺岱的房子,她从狗
钻了进去,回到了自己住了十七年的小破院子。
破院子在她成婚后,便封了起来,这种偏僻的小院落,封了两个月,院子里便被落叶堆
了。树叶还是青翠的,地上的枯叶不知从何而来,大概即便是春天,也会有枯朽的落叶吧。
她坐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静静看着屋顶,十七年的时间,她身处其中,是一天一天一刻一刻度过的。
而在任务世界的这些年,这些时间,都是她亲身经历。这么多的光
里,她遇到了无数的人,那些剧情人物像是磅礴的河水,不断地冲刷过立在河中的她,河水呼啸淌远。
而源源不断的活水,又从远方再次冲刷到她身上,带着头破血
一往无悔的气势,她忽然折了一
小树枝,开始在树下刨土,刨了好几个坑,才算是挖到东西。
这是一个木盒,不值钱的杂木,已经被泥土中的微生物蛀空了。上面挂着的小锁也锈迹斑斑摇摇
坠,
晓没有找钥匙,她徒手便将破旧的小盒子掰开了。盒子中是一团布包,鸦青色的棉麻布料。
在地上展开,
出了里面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发霉的糖葫芦,缺胳膊的木头人,一朵褪
的绢花,浑浊的兔子玉石,木簪子,一本千字文,还有十几个铜板。这些
七八糟的东西,自然不是她埋的,而是另一个小呆瓜埋的。
七岁那年的冬夜,她在冬青巷捡回了一个差点冻死的小乞丐,两个相依为命的小孩,共享了这间小破院子。
时人学子常常称赞名士,希望得到名士的垂青提拔,而科举出仕,位列右相的柳觊绸便是这些学子的榜样,他们渴望成为下一个柳觊绸,实现从寒门到封侯拜相的转变,更渴望得到他的提携。是以,时下称颂柳相的辞赋层出不穷。
其中,广为
传的一篇赋文里,他们形容柳觊绸,是凭风玉琢的皑皑云虚郎。无法接受柳觊绸男子之身入仕,搅
干坤的女学子们,将他捧上了神
的地位,仿佛如此,便能够接受了,而她们怎么会想到,这位皑皑云虚郎,幼时是怎样一个灰扑扑的丑小鸭。
柳觊绸刚被
晓捡回来的时候,又瘦又小,全身上下,脸上手上脚上,甚至头皮上,都长
了红红的冻疮,有的地方都破溃,
出了黄
的脓水,彼时
晓从皇子府逃出来,身上还有些钱财,那些钱最后都花在了医馆里。花了半年的时间。
她才将这个脏兮兮的小花猫养得可以入眼。小乞丐性格腼腆又沉默,他的腿被马踩断了。大半年都是躺在
上,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
看着
晓跑来跑去,他没有名字,因为捡到他的地方,有一条柳堤,所以
晓给他起名叫阿柳。阿柳是个女孩子,
晓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是这么告诉她的。
他自有记忆以来,就在行乞为生,没有
别概念,时下人们称呼小乞丐,多是带有女意,所以他便以为自己是个女孩子,事实上,他连男女的区别之处在哪都不知道。阿柳没有
晓机灵聪明。
她是个见机行事十分机智的小乞丐,而阿柳显然是个呆头呆脑的傻乞丐,捡到他之后,
晓便明白,为什么他能在富贵人聚集的建安城混成这样子,他连话都说不全,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往小角落里缩。
晓养了大半年,才让他的胆子大一点。
从一个怯弱的脏兮兮小乞丐,到一个会抿着嘴对她笑的小女孩,个中差距,令养崽的
晓儿十分有成就感,在皇子府赚的钱都花完了。于是
晓隔三差五会再出去乞讨,就这样要饭,养活了两小只。
童年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有时候她捡到好东西,还会给他送礼物。阿柳的腿好一点,每天会拄着树枝在狗
边,等她回家,还会用火将隔夜的饼子烘热,等她回家,就将热水和热饼给她吃,贤惠又可爱。
“这朵绢花好不好看?”她变戏法一样从自己的身后,摸出了一朵粉
的绢花,摊开在脏兮兮的手心。
阿柳的眼睛又大又圆,不同于成年后的璀璨破碎,幼时的那双眼眸有如秋日湖光,温柔安静,潋滟蹁跹,悄悄的
欣一览无遗,他重重地点头。
然后小
晓将粉
的绢花,
在了他的短发里。小阿柳刚被捡回来的时候,头上也长了冻疮,为了方便治疗,所以
晓索
将他的头发都给剃掉了。
小家伙没有什么美丑观念,给他剃头的时候很乖,
晓握着刀,他便乖乖将脑袋送过去,也不管是不是要割他的脑袋。大半年过去,冻疮好了。
阿柳的头顶也长出了浓密的短发,穿着小袍子,拄着一
树枝,有些不伦不类的。短发是簪不住绢花的,所以阿柳一动不敢动,生怕将绢花碰掉了。
晓捂着嘴大笑,伸手去掐他的脸,想要逗他走两步,但男孩胆战心惊地就是不动,还不赞同地将眉头颦了起来,无奈地看着她。
夏日的风卷过梧桐树簌簌作响,最后一片落叶砸下来,碰掉了他头上的绢花。***幼年的柳觊绸,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孩子,脸上冻疮的痕迹消去后,便
出了真实的面貌。精致完美的骨相,如描似画的五官,鼻骨高窄,
薄红,眉眼精致凸出,虽样样完美无缺,但这样一张脸,那一分一厘组合起来。
却莫名有一种,早夭感。仿佛这张脸的主人,注定不得长久,英年早逝。漂亮有余,但福气不足。
他对自己的美丑并没有概念,却会觉得
晓儿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女孩,他在心里将她与春天的花骨朵,蝴蝶的翅膀,冬日的阳光,包子铺热腾腾的包子,贵人
间闪闪发光的配饰相比。
晓捡了他,却不打算一直养着他,她的人生轨迹是已经写好的一本书,而阿柳是一个没有任何桎梏的炮灰角色。
他的人生在剧情之外,有着无限可能,而无限的可能仅限于,不能与她相
。一
糖葫芦被她分开成两半,一半
到了阿柳的手里,她道:“阿柳,我要送你去念书。宋先生的私塾,可以住宿,以后你可以在她的私塾读书。”
她攒了点钱,计划送阿柳去念书,如果阿柳刻苦一点,考上个功名,以后的日子不会差,若是他再有几分聪明和运道,中了举,得了进士,到时候外放做个小官,那才真是天高皇帝远的自由自在。这是她为他谋划的前程。
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阿柳虽不是
晓的亲人,但她捡了他,又在他的身上付出了那么多沉没成本,便也希望他以后可以过得很快乐。绑着一条高马尾的男孩茫然地看着她“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