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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看了一眼
 只见那挽手相贴的男女在雨中,共着一柄雨伞,渐行渐远。瓢泼的雨幕渐渐模糊了他们的身影,轻轻地愉悦的女声也在雨声里模糊不清。端庄清透的丹凤眸直直看着那个方向,皙白的手指紧紧捏着食盒,几乎将它掐出印子。大雨覆没了整座建安城。

 树木花草被暴雨浇灌得七七八八,倒下的不在少数,松妆的院子离正院很远,晓和松妆跳着脚,绕过了好些塌伏的草木,在鹅卵石小径上,走到他的小院子。

 院子里有棵亭亭的海棠树,还有一架葡萄藤,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暴雨躲避不了,他们的衣服都了。两人在屋子里换了衣服,嬉闹一番,外头传来人声。

 是南藏月的小厮送来了解酒汤。小厮将解酒汤放在桌子上,晓豪迈喝完后,便将碗还回去,小厮于是将碗放回食盒,提着食盒又进入了雨幕。大门开着。

 暴雨只能侵袭到走廊,卷起的纱帘被风吹得拍打着门框,溅起的雨雾在阶下凝成云层一般的白茫茫,水入不到屋内,只有润的空气吹拂进来,坐在门口能感受到一阵阵凉风洗面,十分舒服。

 晓和松妆两人坐在门口,一盘棋随意弃在脚边,小厮百合在小厨房里准备着晚餐,烟囱里的烟灰湮灭在雨幕里。

 松妆膝边是一个针线筐,他捏着一针在绣绷上穿梭,晓撑着身子探头去看,看不出来他绣的是什么玩意,倒是灰扑扑的“你在绣什么?”

 松妆身材高大,自然手脚修长,捏着一细细小小的绣花针,笨拙极了。松妆脸颊微微一红,将绣绷遮了遮“绣得不好,只是打发时间。”晓挠了挠下巴“可是在府里太无聊了?”晓想了想,松妆的脾气好,以后穿越女来了。

 一定也能处得好,他地位卑微,说着倾心于她愿意随她回家,多半是想要离摘月楼的生活,是以他对她的好感度不一定有多高。

 “整闷在家里确实无聊,你闲来无事可以带着百合一起上街逛逛,买些首饰,吃吃喝喝。若是银子不够花,便去找南藏月,就说是我允许的。”晓随口道“你既然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松妆点了点头,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

 松妆的话很少,往常她去摘月楼喝酒,他也多是静静陪在旁边,都是她叽叽喳喳地说话,他偶尔接两句。晓靠在垫子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毯子,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夹杂着各种植物的清香,呼吸之间仿佛肺腑清明。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主要留下用餐吗?”雨后有些凉,松妆将晓掉下去的毯子接住,往她身上又盖了盖。“你的风寒才好,怎么不多穿两件?”她爬起来,将毯子搭在他膝盖上“我就不在这吃了。

 我答应南藏月今晚要陪他赏月,天知道这么大的雨,今晚能有什么月亮…”松妆抓着要滑下的毯子,抿着“今的雨下过,明夜想必月极美。”

 没有手表可以看时间,晓也不知现在几时了,她穿好鞋子,朝松妆笑笑:“那我先回了。”他点点头。步履匆匆的女子出了门,便看不见了。

 百合站在小厨房门口,张了张嘴想喊,又扭头去看抱着毯子站在门边的公子。晚饭早就好了。松妆见她睡得,便让他一直温在锅里,百合都快饿死了。

 结果贺晓看都不看就走了。百合觉得好可惜,今天的饭菜很好呢。松妆是小侍,每月的月例极少。

 他又不肯用自己从摘月楼带来的银子,每清粥小菜将日子过得苦巴巴的,今天破天荒给了钱让百合去买,结果女主人毫不在乎。

 “公子。”百合有些委屈地喊了一声。松妆看了他一眼,捂着,重重咳了起来。他忍了很久,怕吵到她,他的身子年轻却枯败,一点寒气受不得,是以常常生病,怕是这遭夜里又要烧起来了。

 “百合,你先用吧。用完饭,将药汤熬上。”“是。”百合躬了躬身,走入小厨房,他闷闷不乐地想,院内的药味又要飘几天了。外面那些下人肯定又要偷偷骂他家公子是药罐子。晓还没走到正院。

 正在恼这古代的地真不好走,下雨之后到处都是泥,花园里还有蚯蚓到处爬,吓得她一跳一跳着前进,此时横冲出来的一张老脸,吓得她险些叫出声。

 “小姐,大人请你回府一趟。”晓认出来。这是贺岱身边的一个大管事,她在贺家遇到她几次,这人管的是贺家的庄子产业,晓还想过要不要讨好她,去庄子上玩农家乐。

 “母亲找我?”晓纳闷“她找我做什么?”晓想着想着。忽然想到自己这个月逃了好几回课,别是夫子告状告到祭酒大人那里,然后祭酒找了她的家长,贺岱叫她回家,该不会是要教训她吧?晓正要推

 那老者继续道:“大人今从朝中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只指了老身来找小姐过府。”贺岱气成这样?

 “大人还说了。若是小姐不肯来,她就亲自来一趟。”晓:“…”亲自来教训她吗?家丑不可外扬,要是当着南藏月的面被老母亲一顿,晓的面子都要丢光了。

 “算了算了。走吧,你驾车来的吧?”“自然。”小马车在雨后的街道上哒哒哒,晓被颠得股疼,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马车从贺宅的角门进去,晓跳下马车,跟在孙婶后面往贺岱的书房走。

 贺岱的书房是贺家的地,贺家七姐妹,只有大姐才能进去,大姐是嫡长女,将来要继承家业,贺岱一直着重培养的就是她。

 晓从前路过书房,都是绕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竟然被老母亲请进书房。***书房大门关闭,外头几个家丁守着。

 晓揣着手站在堂中,贺岱正在书案前奋笔疾书。自从晓进来,她的老母亲就在写字,泼墨挥毫,一张接着一张,一气呵成。贺家祖上也曾经风光过,后来败落了。

 就回到老家成了个乡绅,过着吃老本的地主生活,还好贺岱的祖母争气,通过科举兴家,又将嫡系一脉迁到了京城生活,祖母去后,贺岱的母亲体弱多病也去了。

 贺岱年纪轻轻便通过蒙得了个小官。这些年来,贺岱一步步从一个小官,逐渐奋斗,最后在御史台占得一席之地。因为贺岱的祖母只得了她母亲一个女儿。

 她母亲又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贺岱从小就担心自己会断了香火,是以长大之后,便热衷于播种。

 终于在四十来岁,拥有了七个女儿,这一直是她的得意之处。贺小六站得有些腿麻,于是开始踮脚,而她一踮脚,贺岱仿佛开了雷达一样,一下子捉到她,抬起头:“过来。”

 于是场面变成了。贺岱继续泼墨挥毫,晓则鼓着腮帮子帮她吹干墨迹,然后将信入信封。

 也是通过吹墨,晓才知道贺岱写得都是什么玩意儿。晓小手颤抖,开始害怕,她看了一眼,沉着脸卖力写信的老母亲,吓得喉头发酸。天呐,这都是求救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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