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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动了动手指
 “唉,算了。现在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了。”叹了口气,他看看时间:“你回去拿东西吧,五分钟后一楼大门上车。”他回身,将资料放进公事包,打开衣橱取出西装外套,套上,那身影,英俊拔依旧。

 但无法掩饰的焦虑,已然使他失去以往的率。令她难受…“我可以。”他的动作明显一顿。口的那个当下,她没能细想,自己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会作出这种简直让她想自掌嘴的承诺。

 “我没问题的,阿正。”他抬眸,凝视她。纵使不发一语,她感受得到,他因着她的话语而逐渐变得平静。

 “相信我,好吗?”于是终究,他向着她,释然一笑,那笑。尽管淡淡的,却像冰雪消融后绽放的花朵般,格外明。很久之后,白逸欣才明白自己当时的承诺,要说是背负了朱芷欣的期望也好,要说是为了证明自己也罢,但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抚平贺以正的自责与不安。

 ***她将毕生之华,托给紧握着的那一张张纸片和短短四十分钟车程。只有四十分钟,是不幸,也是幸。因为如果再给她多一点时间。

 她担心自己会在这青春年华印证一夜白头的典故,后来谈判桌上的三个多钟头,尽管持续处于高状态,但好在她已将贺以正指定范畴的商务用语记了七八成。

 就算偶尔出错,贺以正也会不着痕迹地替她补充上,再凭着她既有的文底子临场发挥,总算是出了张及格的成绩单。

 “我的妈呀!终于结束了!”白逸欣一上车,大剌剌瘫在后座上。谈判结束、三方代表再寒暄客套个几句之后,已超过六点,贺以正稍微代各部门主管后续作业,便让所有人就地下班。因赫尔的司机已经将车停在雅沐门口等着接送总经理回程。

 犹豫了一会儿,贺以正终究让白逸欣一起上了车。见一旁某人的举止如此不淑女,贺以正皱了皱眉,瞟了眼前方的后照镜,确认司机没在看她。

 “先到xx区xx路x段xx号。”他向司机报了白家住址,回头向依旧亢奋的白逸欣沉声道:“坐好,系上安全带。”

 “好啦好啦…”她还沉浸其中,边动作边说:“欸,刚刚听到铃木先生说愿意接受我们的方案的时候,我真的差点哭出来欸!你有没有感动到?”

 “他们明明附加了很多条件。”他面无表情道。“我只听到前面的,后面的都听不到了。”她吐舌耍赖。“而且今天是星期五,说不定回去沉淀一个周末,下礼拜正式签约时他们又反悔了也说不定。”

 “蛤?怎么可以这么没诚信?当场不是已经签了一个什么…“覚书”?mou?”“备忘录只是初步表示各方有合作意愿、后续会正式签约,但里面没有具体的权利义务条款,也还没有强制力。”

 “哦…”见她一脸不情愿,他失笑。不过是参与了一次谈判,未免也入戏太深。“话说你这样会不会太晚回家了?我跟阿姨报备一下好了。”他拿出手机,拨出电话,等着对方接听的空档,白逸欣注意到他噙着笑。“有什么好笑的?”她不解问道,他才不会告诉她,他每次看见手机里设定的名称…兔妈妈…都会莫名想笑。

 “喂,ㄊ…”他差点口叫出兔妈妈,立即改口:“阿姨,我贺小正。”“噗…”听到贺以正的自称,白逸欣差点没笑,瞠目向他。

 “不好意思,今天白兔会晚点到家,我现在正把她送回去。”他一副神色自若。仔细想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贺以正身旁听他和自己妈妈通电话,她知道妈妈喊他小正,所以这应该已经是他们长久以来的习惯称呼,只不过这昵称从堂堂大男人口中说出来。

 反差还是大。贺以正继续说:“现在路上车蛮多的,可能最快也要七点二十才能到吧。嗯…好,不会。”他刚放下手机。她便迫不及待问:“贺小正?”

 夜幕低垂,车窗外的路灯在她盯着他的大眼睛里映上了光点,竟有那么点楚楚动人,他只瞥了眼,便别开视线。“怎么了吗?”“太可爱了!我以后也可以这样叫你吗?”自从白逸欣进到公司。

 尽管大家在他面前绝口不提,但想当然尔,他俩已经成了全公司茶余饭后的话题,而“阿正”这称号也已经红遍赫尔集团上下,如果再多一个“贺小正”他还有何威信可言?关掉手机萤幕,收进长口袋。

 “…随便你。”但他终究是妥了协。“耶!谢谢贺小正!”“…”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他们这三天来是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正当他这么想,身旁的她冷不防低了声:“太好了…”他怔愣,回眸,只见她眉眼低垂,畔的笑意释然。

 “我好怕你再也不跟我说话了…”她抬起脸,向他出抱歉的微笑:“那天…对不起。”道歉来得突兀…却也十分合理。

 车内寂静了片刻,他不是没想过当这一刻来临时该如何应对,事实上,三天来,他挣扎着是否找她和解,但一方面忙着为雅沐二次谈判做准备,另一方面…他想不出该与她和解的理由。

 说不稀罕太难听,就是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总是自认什么也不缺。“…其实我没有那么生气。”所以不要问他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懂自己为何又再一次妥协。

 “真的吗?”“我还是有生气。”他强调,试着扳回一点点颜面,却瞥见她再次垮下小脸…“…只是没那么生气而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了。当真弱的可以,但,没有最弱,只有更弱。

 “就算我真的生气,也不会因为这样就不跟你说话。”他将脸侧向另一边,将他的无奈隐藏于窗外的夜之中。

 “那就好…”也因此没看到她脸庞滑落的晶莹…她轻轻地,呼出一声叹息。“真的…太好了…”车内陷入一片安然的宁静。

 窗外的景物不断向后远去,只有一双充心事的幽远瞳眸,瞬也不瞬地映在窗上。若硬要说这是一场战役,他,简直溃不成军,对于如此没原则的自己,他懊恼,但除此之外。

 他感到陌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面对她,他的坦然自若、他的从容不迫、他的游刃有余,全都然无存。

 为什么?他很肯定“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这句话并不是假的,他真的没将她列进他的花名册当中。难不成就像薛承宇说的,他…动心了?他还没来得及取笑这念头的荒唐,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更加荒唐的念头:

 你配得上她吗?他愣住了。“呵呵…”终究,他忍俊不住。“哈哈…”可笑至极。夜晚总是有种魔力,能够使人的感无限放大。

 他决定将这一切归咎于它。暂停运作这颗快要错的脑袋,他离思绪,轻声说道:“明天,我会去医院看芷欣。”没有出现预期的回应。

 他回头,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他笑笑。也是,折腾一天,她早该累坏了,忽然兴起一股摸她头的冲动,他再次瞟了眼前方的后照镜,虽然司机的视线依旧紧盯前方,他动了动手指,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于是他就只是静静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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