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按安怡华习惯
这可能是陆情真唯一能拿来安慰自己的方面,想到这里,陆情真就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微凉的秋夜里,陆情真就这样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企图消解稍后又要和安怡华独处的恐惧,然而仍旧没能过去多久,楼层里又一次传来了不熟悉的脚步声。
陆情真只能认出这不是安怡华,此外就再猜不到更多,正当她准备起身扣上
台门的锁扣时,面前的推拉门就忽地被完全拉开。“您在这里做什么?”安昭影站在门外,手里甚至还拿着一只手电筒。
那强烈的光照在陆情真脸上险些让她睁不开眼,安昭影见状就换了个角度垂下手“小姨让我来找您,您现在要下去吗?”“不…再过会儿。”陆情真看清楚是安昭影后。
就叹一口气后退几步,坐回到了软椅上“她应该只是想确认我有没有逃走吧?我没有逃,只是想一个人待着。”
她说着就打开了椅背上搭着的薄毯,披在了肩头,不再去看安昭影。自从加入基金会,时间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几周。
经过这些时
的相处,陆情真发现了安昭影对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私下也几乎从不和她有任何主动交流,只有在工作时才会和她多说上一些。看得出来,安昭影是很看重事业和发展的人,对其他事情都一概不在意。
或许是因为受母亲安排成为了她的直接下属,陆情真能发现安昭影这些日子里也不再总是用那种充
审视意味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可此刻不知为何,安昭影却并没有像陆情真预想中的那样径直离开。
“您还好吗?”手电筒摇晃的白光中,安昭影竟然上前了几步,站在陆情真面前语气认真地问道“需不需要我端些热饮上来?”陆情真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能够感受到她不是在调侃或玩笑,沉默半晌后就摇了摇头:“不…不用。”
或许是温度有些低,情绪有些沉,又或许是安昭影语气里似有若无的关心让陆情真感到动摇。再次沉默片刻后,陆情真就抬起头看向了安昭影,客气地说道:“坐下吗?”
她说着就理了理脑后盘好的发髻,又摘下了耳垂上沉重的饰品,向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随后再次向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可安昭影并没有坐下。
她只是按灭了手电刺眼的白光,随后慢慢适应了这片无边的昏暗,看向陆情真的脸。这么久以来,在疑惑和轻视都随着时间消失后,安昭影对陆情真的境遇更多的只是惋惜。
这个让她的姐姐和长辈沉
其中的女人毫无疑问是可怜的,安昭影也想过,如果她自己处在这样的遭遇中,未必就能活得比陆情真更体面。
想到这里,安昭影就迟迟地终于坐在了她身边,随着沙发平面的下陷,安昭影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么,您以后打算怎么办?”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情真并没有回答。无光昏暗之中,安昭影没忍住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你的问题,答案不在我这里。”
陆情真察觉到她的视线后,才略显惨淡地笑了笑,答道“我没有选择,这里没有我的打算。我只能做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
安昭影能听出来她语气里的消极态度,也猜到即便两人能够平和地坐在同一张椅子上,陆情真多半也还是并不愿意真正向她…向一个安家的血脉袒
心声。
“您不用担心。”于是安昭影很知趣地重新站了起来,退到了
台的推拉门边“您的品行很好,也有很强的能力。无论如何,我想我会支持您。”她说着就拉开了门不在多做停留,只是把原先独处的空间重新还给了陆情真。一切都和平时一模一样。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互动。陆情真听着推拉门合上的声音,良久之后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安昭影留下来的那只手电筒。***“一个人跑去哪里了?”
漫长的宴会进行到一半,安怡华看着重新出现在身边的陆情真,语气平淡地问道:“没有做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吧?”“在楼上待了一会儿。您让人来找我,我就下来了。”
陆情真尽量简短地回答着,弯
替她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披肩。今天的场合足够正式,陆情真叠着那块柔软的披肩时,能看见安怡华即便垂着眼看不清表情,整个人的气场也仍旧耀眼到近乎熠熠生辉。
然而只是这样看了一眼,陆情真就很快无表情地错开了眼神。安怡华的外貌条件从来都优越,对于外人而言,她每一次出现都堪称
势
人…如果陆情真是在场宾客,对此也必定会像所有其他人一样真心实意给出称赞。
可要说现在,陆情真只觉得自己已经很难客观地评价安怡华了。无论怎么看,安怡华在她眼中都已经成为了
在她身上象征着强权的符号,因此不管外貌也好、作风也罢,安怡华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而一旦那些曾经在平等关系里显得尤为重要的个人特征都剥落,陆情真唯独还能在安怡华身上体会到的,就只剩下那难以违逆的强权的重量。
无论安怡华的外貌有多么出众、无论她的行为表现得多正常甚至温和有礼,陆情真都已经对她完全没有了半分亲近的
望,或者不如说陆情真从来都不喜欢她。
而事到如今,这份不喜欢已经演变成只有靠装才能
下去的厌倦…她厌倦安怡华这个人,从头到尾,她始终都抵触着安怡华的一切。可无论陆情真心底里到底怎么想,此刻在或熟悉或陌生的宾客面前。
她也仍旧只能保持住平静的表情,尽量显得亲密地留在安怡华身边,带着微笑尽职尽责地演绎好她被安排好的角色。
宴会行进到一半,周遭热闹非凡,可在陆情真看来气氛却难免显得压抑,她就这样靠在安怡华身边如坐针毡地待了一会儿,直到时间一点点向晚,又一轮酒水开始在场上重新供应。
她才终于忍不住看向了安怡华,低声问道:“…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眼下是晚十点刚刚出头,按安怡华的习惯,这才不过是夜晚伊始。可她看着陆情真脸上的表情和身上明显被
皱了的裙面,不由得也被转移了注意力:“…你想回去?现在是没什么事了,你想走,那我们就走吧。”
安怡华才刚说完这句话而已,几乎是立刻陆情真就已经从她身边站了起来,今天陆情真来参加宴会什么也没带,此刻手里只是替安怡华拿着她的披肩,她起身后见安怡华仍是不动,就试探
地伸出了另一只手,任由安怡华扣着她五指牵住。
跟着安怡华坐进后座时,陆情真一时很难说清楚究竟是那场规模庞大的宴会带给她更多压力,还是此刻和安怡华独处更具压力,好在安怡华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两人间只是沉默。
陆情真看着
转的霓虹灯光在车窗外闪过,终于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伸出手下意识想要摘耳垂上的耳饰,可直到摸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