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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情人,主上
 庭院里久失照料的花木蓬失序,古树的和枝条伸进池塘里,水面上漂浮着枯叶和零落的藤花,偶尔有一两圈涟漪,大概是池中鱼的动静。

 “殿下?”九儿轻轻唤了唤,却发现公主竟然在她肩头睡着了。九儿不敢擅动,小心翼翼地僵直着身子,笨拙地用手抱着她,只觉她身体缥缈的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

 公主这样毫无分寸地信任亲近她,九儿一时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惘。有人从园中的道路一端靠近了。“殿下醒醒…”九儿轻轻摇晃着她,她却并不应答。九儿怀抱着公主,并无法向来人行礼。荒芜的园中是在自己的奴婢怀中沉睡的公主。

 萧衡待看清眼前这怪异的景象时已然来不及回避,他当然不应打扰她,却未立即退避,她的睡眠模糊了礼法的界限,她为什么会在此沉睡?女子的睡眠本应当像她的体一样私隐,而她在荒芜的旧园里睡,若不是有在旁服侍的奴婢,简直如同山鬼魅一般。

 他鄙薄她的散漫,却仍然忍不住观察她,她毫无设防的睡眠引起了他的畸思,此刻眼前不再是尊贵的公主。

 而是当时在屏风之后静静散发出惑人香气的尤物。九儿偷偷拍打着她,她醒过来,似乎并不清楚当下的情况,只是懵懂地盯着眼前的人,也并不回避,他恍惚间觉得她应当是向他微笑了下。

 可她只是轻轻地开口问:“萧常侍可是有事要同我讲?”萧衡原本相当机变,此时却讷讷无语,最后只勉强说出“在下冒犯”几个字。“常侍并没有冒犯我。”她当真微笑了“我并没什么值得冒犯的地方。”她似是意有所指。

 这里虽然是卫渊的府第,可除了她的奴婢,四下寂静无人,让她显得孤立无援,她的言语像是在他心中种了一颗种子,那种子飞快地萌发成长,使他心中翻腾着许多阴暗的念头,她扶着侍女的手臂站起身来,待要离开。

 他却牵住她的衣袖。男子比她想象中还要无,她厌恶到连牙齿都打着寒战,他是当她有多下?容忍得了叛臣还能容忍他的臣属?“殿下。”萧衡垂着头不去看她的面容。

 “在下有一事想问。”她没有开口,也并不挣扎,只是盯着眼前冒犯的臣下。“殿下如今侍奉将军,可还心安吗?”她没有回答。这是替卫渊问的还是他自己问的?她在心里斟酌着合适的答案,最终还是沉默,虽然她的身份这样尴尬,但她没有义务回答他的问题。

 “在下冒犯了。”见她并不回答,他放开她,目视她的身影消失在花园的转角。走过回廊,九儿做了个噤口的手势,示意她作为公主得意的侍从,绝不会向旁人透此事。

 “你如实地说就好了。”她低垂着脸,又重复道:“九儿,只有这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报。”九儿迟疑了一会,终于困惑地点了点头。

 ***过了几,为了先前幼帝中毒时冒犯她的事,散骑常侍萧衡要设宴致歉。卫渊向来对于亲信非常宽容。

 对于这样明显出格的事只是不置可否,任由各方忙碌。卫渊来看她时,她正手里握着剪烛的小银剪刀,依次将灯树上的蜡烛剪短。剪断的落在火里,火就噼啪一声升起来,她看得入起来。

 持着剪刀发呆,他冷眼看着她对着烛火出神,忽然问她:“在想些什么?”“嗯?”她等了许久,才像忽然回过神来一般恍惚地应答。

 “你在想什么?”“没想什么。”“是没有,还是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他冷冷地问她,她察觉出他的愠怒,小心翼翼地停了手。“将军想听我说什么?”

 “你只会说我想听的?”她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来,温声问他:“你是在生我的气?”“没有。”他恼怒地回答道,她有些无措地望着他,既不敢继续修剪蜡烛。

 也不敢上前,眼里也莹莹闪烁起来,他见状冷笑:“当真这么怕我?”她这般无辜无知的做派,更让他气闷,她这样温顺却狡猾,使他的怒火无从发作。

 “我在想…”她慢慢地开口“…在想萧常侍的事。”“想他做什么。”她如实相告,他的怒火反而平息下来,她叹了口气,说:“我不想见到你的属下。”“他让你难堪了?”“我知道你不拿我当什么。可是我不喜欢他们那样看我…”

 她脸涨红起来,她知道卫渊猜得出她想说的…不要再把她当作随意展示的战利品,像侑酒的歌姬一样暴在众人的眼目下。

 “还有之前,我不想让你知道…”她言辞闪烁地讲述着几前的事,她确信九儿早已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他,他沉默了一会。

 “子均他向来如此,倒不是当真要对你做什么。你若是不愿意看见他们,一早告诉我就好了。”“他们是你的亲信手足,我是什么。”她难得地出些揶揄的神色。

 她心里有些懊恼,自知还不足以离间卫渊和他的爪牙。可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有她父母亲族的血,都应当付出代价。“你猜我当你是什么?”“我不要猜。”他笑了笑,把她抱在膝上,下颌搁在她肩上。

 “说起来,”他忽然开口“子均建议我离开你再娶别人。”“为什么?”“他觉得我让你不开心。”余下的话他并不方便跟她提起。

 萧衡提醒他,一个身负血仇的公主,怎么可能如此温顺地做他的私属?如今关内旧族暗弱,即便为着与安抚亲信,他都应当在北地士族中再择佳匹。

 “你娶别人才会让我不开心。”她转过身来轻声道,把一双手绕过他的颈项。

 卫渊笑起来“我的小公主。”他拥着她的背吻她,从她耳边啮咬到她前,使她忍不住小声惊叫。“疼吗?”“不是…”她含糊地回答,呼吸剧烈地起伏着。

 她衣衫凌乱,前玉一样肌肤袒出来,他的手不耐烦地摆着她的衣结。女子繁复的着装使他焦躁,她仍然在思考此前他的话,他肯把这件事讲给她听,究竟是因为他对她放下了防备,还是因为他轻视她、认定她并没有复仇的力量?

 她有些分神,他深为不:“帮我。”她面颊涨得更红,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却定定地望着他,问道:“帮你什么?”他又笑起来,低声道:“求你。”

 他愿意偶尔受制于她,她分着腿坐在他身上,垂着头在他的目光下解自己和他的衣衫,他的呼吸深重起来,等待着她的准许,在他如释重负的叹息里。

 她将他容纳进自己的身体,她比平时更分明地感受到他,她究竟在做什么?她想要责备自己,却并不觉得自己不可原谅,她失去了许多,如今只觉得要对自己宽容些。

 “爱我。”她在他耳边轻声命令道,他慷慨地服从。她在此刻全然拥有他,她的仇人,她的情人,她的主上,她的臣下。

 ***或许是得以驯服一位公主令他十分快乐,卫渊并不在乎幕僚的谏议和觊觎,仍然是带着他的公主出席种种女子不宜的场合。

 她的声名渐恶劣,却常常能巧妙地使他们忘记她的在场,以至于有时她甚至听得到他和幕僚私下的议论,她在旁默默观察着,发觉当叛臣显然是件辛苦的事,卫渊替她先天不足的弟兄管理着这个庞大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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