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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苡清,是劫
 雪彦看着赤着上身的男孩,目光刚好落在喉结上,不知怎的,她无法移开脚步和视线,微微往上。

 就是那美好的颚线、漂亮的下颔…往下,就是感的喉结和颈部线条,宽阔的肩…等等!感!?这感觉是发生什么事!

 雪彦只觉得耳朵都要烧起来,闭了眼,但脚步始终迈不出去。仅仅一瞬间,她却觉得时间好像凝固成了永恒,那喉结滚动了一下,雪彦没看见那双狭长的褐眼正似等待补捉猎物的猛兽,专注又致命。

 懒洋洋的嗓音沉沉的在女孩头顶飘:“好看吗?姐__姐…”雪彦被这句话惊得像解了定身咒似的跳了起来,脑子一团糨糊的吐了句:“不要在我家衣衫不整!”几乎逃跑般的回了房间,砰的一声就关了门。

 毫无说服力呀…夏彦愉快的笑了。收拾好自己后,望着仍关着的门,夏彦敲了敲:“姐,说好要带我去吃饭的啊…我饿了。”

 雪彦还在刚刚那暧昧又旎的氛围里无法镇定,脑子痛骂自己发的什么花痴,对一个陌生少年想入非非是怎么回事!少年还是她弟咧!

 这时,门外又不识相的响起他的声音,提醒着她还得继续面对男孩,她浑忘了要带他出门的承诺,这时想起,只觉得惊慌。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清了清喉咙才结结巴巴的说:“我…头有点痛,今天先帮你叫外送好吗?你吃什么?”夏彦默了默,笑着:“好啊,我不挑食,随便都可以。姐,你要头痛药吗?”

 雪彦心里哀嚎着,但口中镇定不少:“不用,谢谢。我休息一下就好。”男孩在门外无声的笑起来,过了会儿才说:“那你好好休息,明天再麻烦你带我出去走走,就这么说定罗。姐…”

 她简直无奈的想撞墙,只能小声回道:“嗯…先这样。”贴着门听着脚步声离去,女孩趴回上,吁了口气,整理自己的心情。

 抓起手机点完外送,想找个人聊聊分散注意力却又不知道打给谁,子清冷的她向来没什么知好友,更不要说那和自己一向清淡如水的妈妈。

 埋在枕头里呆了呆,总不能一直窝着不面对人家吧?闭着眼努力回想自己的各种社面具,催眠自己刚发生的一切只是荷尔蒙作祟,渐渐的。

 她淡定下来,说服自己刚刚纯属意外。雪彦拍了拍脸,瞄了眼时间,盘算着晚些出去画画,只要进入那个世界,谁也无法干扰她。

 ***缩在房里的雪彦好不容易捱到了十点,竖着耳朵听着渐渐没有动静的门外,揣度着弟弟长途飞行一定疲惫,应该睡下了。这才蹑着手脚,作贼似的打开门探了探。

 只剩走道灯亮着,一定是睡了,她闪身进了书房,轻手轻脚关上门后顿时放松起来,随意扎了个髻,用铅笔固定住,开始作画。

 自有记忆以来便是如此,只要有书本或画材,雪彦就能走入另一个世界,忘记自己需要跟人连结的渴望,不会担心自己是任何人的累赘。

 种种想要却不可得的情绪都能被关在这个世界外。逐渐的,雪彦觉得不再需要任何的感情,这个自己建构起的世界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和各种慰藉。

 女孩独有的小宇宙,里面宁静的只有她。铅笔摩挲在纸上的沙沙声就如颂钵般让雪彦如禅定专于心灵,像进入不同维度。

 白色台灯映照出她冷凝又淡然的侧颜,宛如家乡冬雪般的纯静美好。夏彦静静靠在门外,看着专注于纸上,门开了却一无所知的雪彦。这是姐姐的世界?她的“膜”吗?

 男孩揣度着她的心思,讶然的发现俩人的相似之处。一纸相片跨海牵引着两道灵魂愈靠愈近。夏彦闭了闭眼,着翻涌的情绪轻轻阖上了门,他的“膜”是隔阂,她的“膜”是保护。

 那么远又这么近。自己…能走入她的世界吗?雪彦在一身酸痛里醒来。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多。昨晚大约画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吧。活动着酸麻的手臂,不经意间看到地上那件不属于自己的薄外套。

 她悚然一惊!夏彦进来过了!?雪彦猛然站起,意识到脚也麻的使不上力时已摔倒在地。砰的一声,椅子都被带倒发出了巨响,她痛的咬了咬牙,试着动着腿却仍站不起来,门在这瞬间开了。

 一脸惺忪的夏彦看向一脸痛楚的雪彦,定了定神,他大步往前,沉默的抄起她腿弯抱着女孩走向客厅,不顾她的挣扎。雪彦小脸苍白。

 想起自己还没盥洗,更是尴尬了几分。夏彦将她轻放在沙发上,打量着她手肘的擦伤,了然的轻声问道:“现在感觉得出来还有哪里痛?有医药箱吗?在哪?”雪彦微侧了头,怕自己晨起有味道,嗫嚅着:“我房间里浴室的柜子有。”

 夏彦有读心术似的:“我也没刷牙洗脸,你就别在意这种小事了。先试着活动脚,看看有没有扭伤。”

 说罢就迳自去了她卧室找药箱。雪彦怔怔的目视拿着药箱和巾回来的男孩,继续在厨房开抽屉拿塑胶袋、倒冰块,洗手,走进走出,好像他本来就住在这里似的熟悉,不一会儿,夏彦拎着手里的什物,走过来了。

 他边熟练的帮雪彦消毒、上药、包扎,边细看哪里还有伤痕瘀血,将巾包着冰袋到她手里示意姐姐冰敷,并继续手上的工作。

 夏彦抿着,眉心隐有薄怒。雪彦木偶似的任他手上动作,莫名有些畏缩,他修长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将手轻靠在自己腿上。

 夏彦凝视着她的双眼,半晌终于开口:“我时差没睡好,起来喝水,看见你门底似乎还亮着,敲了门没反应才进去。衣服是怕你着凉帮你盖上的,我在你眼里真的是那么没有分寸的混蛋吗?”

 夏彦垂下了眼,想伸出手轻触她汗细细的脸颊却忍住了。旋即站起转身离去。雪彦心底有种陌生的感觉,软软的,暖暖的。喀的一声,她觉得自己的小世界好像有了裂纹。

 ***尹父在女儿住家楼下点菸,一接一,像那一丝丝切不断的念想,细细的烟雾绕在心坎上。渡海而去时早发狠戒掉的瘾头又在回到这里时狠狠的冒了出来,像那个无法戒掉的她,她…可好?

 信里的只言片语从未提过自身任何近况,除了她要再嫁时,没有温度的寥寥数语,像礼貌的再度提醒着,他们本就是错。尹父隐隐有些哀伤的眉宇如承载了足以垮自己的秘密,看上去竟似瞬间老了十岁。

 如果不是那场大火,她与他之间会有不同的人生和面貌吗?尹父曾问过自己,可有后悔过?答案是没有。若明知道。

 即使再重来一次,怕也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但这次他不会自己懦弱的离她远去。如果命中皆有定数,苡清,我们是劫,还是缘?雪彦是上天的惩罚还是这段感情的垂怜?

 “美玲!叫你哥回家吃饭!”“下课老在外面野是什么样子!”陈美恩在狭小的厨房正舞动锅铲炒着最后一道菜便可上桌等野孩子似的儿子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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