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听得那声学长刺耳，眸光凝滞了一瞬，攥紧手指柔声回她：“不是怪你，只是念念你想来明明可以同我说。”他对她素来没脾气，哪里敢诉诸怪罪这么重的词。
在烘手机里烘干手，江衍没忍住把陈思尔往怀里搂了下。“同样是国家重点实验室，你都没有想要参观过我的小组实验室。
你也没有主动来京大找过我，一次都没有。”还有他最在意的，念念到现在也没跟他吐
过她当年为什么临时决意改志愿，给他们的恋情制造这么大的阻隔。江衍气压明显很低，薄
不笑时隐约锋利。陈思尔心想就知道他小气，她虽然拽他衣领跟他撒娇，语气却没多少哄的意思：“我也不是主动找他的，顺坡下驴而已。你知道我对你们专业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他和我是同专业，找他当然比你方便。”不管江衍是什么反应，抵着他肋骨往后退开，陈思尔先一步走出洗手间。
宋齐风见她一个人先出来，眼睛一亮，他主动同她并排走到一起：“那边是声学试验室，时间不早了。看完我们就去食堂就近吃个简餐吧。”陈思尔心情不佳，但仍扬
闲闲地答应：“好。”宋齐风试探地问：“你男朋友他应该没意见？”陈思尔花了一秒回想自己以前恶作剧添到江衍碗里的黑暗料理，想着他当时的反应，心情稍舒：“他不挑的，无所谓。”宋齐风点头：“那就好，我还担心他会介意我们走得太近…”洗手间里。
江衍站在原地闭目缓了缓，才默默走出门，他的目光刚寻到两人的身影，就看见陈思尔光
的胳膊蹭上宋齐风的西装外套，而对方的手上提着一个眼
的礼物手袋。极佳的记忆力让江衍不费力地想起了自己也收到过一个同款的礼袋，对方手上那个会是谁送的，答案呼之
出。陡然翻起的惊怒像一鞭子
在他脸上，人来人往的走道上，江衍手中的伞柄发出耳酸的嘎吱响。＊＊＊楼下食堂。陈思尔和江衍习惯地坐对面，脸却一直朝着宋齐风说话。江衍听他们聊得专业，克制着不做打扰。
独自消化了刚刚的情绪，他默默拿着餐巾纸擦拭自己和陈思尔面前的桌板。一开始话题还正常，没一会宋齐风就居心难耐坐立难安地开始刺探陈思尔的私生活。
对方毫无边界感地从陈思尔的饮食喜好聊到未来规划，甚至有意无意向沉默的江衍投去略带攻击
的眼神。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水，宋齐风朝江衍抬抬下巴：“诶，阿衍，都
半天了。不用擦那么仔细，哪脏你叫阿姨来就行了。”陈思尔乐得有江衍代劳，自己坐享其成：“没事让他
吧，江衍是有点洁癖的。”江衍置若罔闻地朝陈思尔点了下头，换了张纸继续擦。宋齐风话噎在嗓子里，看江衍的做派更加不顺眼，夹
带
地鄙夷起来：“爱干净是好事，成怪癖可就不好了。有怪癖的人都不合群…思尔，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吗？”江衍指节一顿，默不作声地拿清润的眼去看陈思尔，就听她和稀泥道：“嗯…还行吧，我也不算太合群。学长继续说刚刚的，你有什么建议要给我？”
宋齐风抚着手掌道：“建议嘛，小陈学妹绩点
高，会不会考虑保京大的研究生？我可以给你推荐导师做做攻略哦。”“应该不会。”陈思尔扣了扣桌面，江衍识眼色地给陈思尔拿茶壶添水。等他玉白手腕提着茶壶伸过来，陈思尔又摆手不要他帮忙，自己接了过去随口道：“我们学校这个专业在美
留学比较多，江衍让我学高绩点陪他出国。”宋齐风往背后的椅背上大喇喇地一靠，哼笑着看了眼江衍：“哦？你们一起吗？你们都不是望京本地人吧，思尔你是哪里人，南方的吗？”
热水倒入杯中，陈思尔仔细比对着杯子里的注水线，随口道：“我是吴
的，江衍…”“这个问题有点隐私，恕不能告。”江衍忽然截断陈思尔的话。宋齐风这回被驳拒了也不恼，面上假装吃惊一下，忽而打量着两人，
出一个心中有数的微笑。他靠在桌面上的手肘一抬，仿若不经意
出价值不菲的腕表，清清嗓音，语调神态里都带着点隐隐优越的神气：“吴啊…我前些年去过那边的少数民族聚居区做调研，风光不错，就是经济确实差了那么一点点，留学可是都要资产证明的。”宋齐风话锋一转，笑容中展
出别的意图来：“你们这种情况的话，两个人都想有更好的未来，的确需要一起携手打拼，只是…以陈同学你的资本，何必那么辛苦呢？”陈思尔神色不变，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温软无害地微笑不语。宋齐风见状继续道：“其实有时候吧，尤其是对陈同学这种聪明女生来说，选择真的比努力更重要。”江衍微掀眼帘，瞳孔中的光泽
了。连陈思尔也从这话中察觉出端倪来，睇着江衍不明朗的脸色，在桌子底下踢了下他的
腿，把他的目光引回到自己脸上。“是吗？还真没人跟我说过这个呢，学长觉得应该我怎么选择？”见江衍一味缄默，宋齐风神色越发自得，含着五分隐晦鼓吹了一番自己所在设计院的前景，直言自己在京大结
甚广，嘱咐陈思尔以后可以常来找自己。陈思尔也不答应好不好，一弯嘴角热络地捧场：“真的吗？我怕宋学长忙起来顾不上我。”“本来是没空的。”宋齐风搅着汤勺，暧昧不明地跟陈思尔挤了挤眉：“但是如果学妹要来的话，我还是能挤一挤空的。”
餐桌下，陈思尔死死踩住了江衍的皮鞋，威胁感十足。江衍拿筷子的手越攥越紧，白皙手背隐隐有青筋脉络透出来，终是没有抬头，按捺着面色无波无澜地陪着他们吃完这顿。
临分开时，宋齐风拍了拍陈思尔的肩膀，亲热地搭着她走出几步，一张勉强和帅气沾点边的脸愣是笑出了几道褶子：“思尔啊…吃学校餐厅是简陋了点，只是今天不方便，只能请你将就一下。”
宋齐风眼睛朝着江衍瞥了瞥，
低声音凑到陈思尔耳边：“下次我再单独做东请客，咱去老校区对面的法餐厅吃饭。”“哦…好，那下次再说。”陈思尔往旁边一步，不着痕迹避开宋齐风的手掌，
着口袋敷衍地目送宋齐风离开。几乎立时，刚刚被宋齐风手臂搭过的地方，覆上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江衍从后方把陈思尔像揽抱一个大号的玩偶似的揣进怀里。陈思尔只觉一个轻吻存在感颇强地落到她脸颊上，轻和的嗓音压抑着沙哑：“念念，我不喜欢他，可不可以以后不见他了。”
＊＊＊檐下微风夹着丝丝细雨微寒，若有似无地落到他们的脸上。温热的鼻息拂过陈思尔的耳廓，江衍的怀抱将她往里面带了一带，不让细雨拂她的面庞。
“念念？”陈思尔耳朵被热气吹得有点红，但她闭目不语的样子神色疏离，毫无缱绻之意。江衍察觉到她气息不对，放低姿态求哄的话不敢轻易出口，只是圈着她的
，下巴轻轻在她肩上蹭。若陈思尔此时愿意看他一眼，就能看到他素冷淡的眉宇间神态异常温顺，漂亮精明的眼睛正在探究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