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给不了任何人
下一站是省科技大学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请拿好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公
车一到站,秦思豫就拉着季程冲下车,她的脚步都带着风,像要跑起来了。比他还要着急。
等走到学校大门口,才发现校门口的铁拉门是关着的,保安室只有一位看门的保安大叔,告诉他们,假期时间,没有学生证,不允许进入。
“啊…对不起,我忘了这回事了。以前也很少去其他学校,不知道有些大学是不对外开放的。”她
是懊悔地和他说着道歉,任谁都会不开心,充
期待的来,带着失望走。
“不用对不起,我不是已经看见了吗?等到明年9月份,我就可以进去了。”他透过校门,可以看见靠近门口的几栋楼,有学生宿舍,有图书馆,看见了。梦想离他很近,而他,更加坚定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走进去。季程举起他们
握着的手,十指紧扣。
看着她,眼神灼灼:“我还想,去你的学校看一下。”“行,我带了我的学生证,虽然已经毕业了。但应该也能进去。”
他们于是又乘公
车往回坐,到她熟悉的地方,保安室的门卫果然没有细察,看见她举着的学生证上面,熟悉的省师范大学几个字就放两人进去了。校园里只能零星看见几位工作人员,秦思豫带他在学校慢慢走着,那些她以前虽然很熟悉。
但却很少认真停下来看的风景,食堂、图书馆、学生活动中心、每个学校都有的,传说中的情人坡,季程发现身边的人突然很沉默。
“怎么了。秦老师?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学校吗?”他紧了紧牵她的手,关心道。她低着头看自己往前迈着步伐的脚,声音闷闷地:“其实,我上大学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停地在做兼职,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悠闲地逛过,在校园里散步。”
季程没有接话,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谈起自己的过去,他虽然好奇,但是能感受到她情绪里的低落,就不愿意强行去探听那些可能让她不快乐的曾经。
但现在,你弥补了我以前的遗憾啦,她想到什么,又开心起来,踮脚在季程脸上亲了一下,笑着道,像其他的校园情侣一样,在学校里牵手、拥抱、接吻。
哪怕只有这一天,这几个小时,但,是我这22年人生里,最轻松的一天。“等到明年,等我高考完,等到9月份,我上了大学以后,我可以天天带你在学校里逛啊!”季程很憧憬地说。
他仿佛已经看见,几个月之后,他们两个可以在校园里,不用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像别的情侣一样,光明正大地谈恋爱。
“等不到了。季程,没有什么时机会刚刚好是最好的时机,一直等一直…”犹豫从来也不是她的性格,话到这里,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事情,很自然地就说了出来,她说:“我要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反问,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不够用了。怎么总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要离开了。离开学校,离开县城,去其他的地方重新开始。”她看着他的眼睛,解释了自己所说的走是什么意思,也清楚看到了他方才布
希望和憧憬之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被痛苦、不解、难以置信和失落,各种悲伤的情绪所取代。
“不到省城吗?”他带着最后一丝期冀问道,然后在她的摇头中泯灭最后一点残存的希望。秦思豫拉着失魂落魄的人到旁边休憩的长椅上坐下,风吹在脸上,木木地疼,那些不堪面对难以启齿的,和原生家庭有关的一切。
此刻觉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如果可以让这个男孩理解她的决定,不那么为她的离去而心伤的话,说出来都没有关系的。
“我妈,上次找到我们县城来了。到学校威胁我给她钱…”她从与母亲最近的一次冲突开始讲起,向他解释自己非走不可的原因,然后,慢慢讲述,他一无所知的。
她过去22年的人生,从出生被护士宣告
别为女就没有被公平对待过的童年,到拼命学习逃离家庭仍然逃不过被
血的少年时光,再到以为可以重新开始,遇见他的,这几个月。
她的声音很轻,讲自己的经历就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故事一样,透着她一贯的清冷疏离,季程却哭了。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泪水在脸颊划过,冷风吹在脸上刺疼时,才摸到
意,他不敢相信,这些云淡风轻里的她,是怎么一步一步熬过来,才能那么美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你上次为什么不告诉我?”季程突然想起来那个没有等到她的晚自习,那个没能敲开她家门的夜晚,想问一问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不让自己和她一起承担,可话刚出口,还没说完就止住了,她和自己说了。
又有什么用呢?连每天一起回家都不敢走到楼下的自己,不敢被母亲看见的自己,去楼上找她都要照妈妈不在家的时间里的自己,一起来省城连火车票公
车票都要她买的自己,知道了她所经历的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在她难过时连一个拥抱都给不了的自己,不被她信任和依靠,不是很正常的吗?“季程,你别哭啊,这一切都过去了。我都没事了。你哭什么呀!”许久没听见季程的回应。
他抬头就看见他
脸是泪看着自己无声地哭着,手忙脚
地在口袋里找出纸巾来给他擦。可她一边擦。
他一边还在掉眼泪,秦思豫说了许多安慰的话,仍然没有办法让他止住哭泣,只好将人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希望能起些作用。
季程回抱住她,紧紧搂着她的
,心里疼得仿佛像要死过去一样,在这个肃寂的冬日午后,他沉默着接受了。接受了她将要离开自己的事实。也接受了。18岁的自己,给不了任何人,一个关于未来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