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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往南逃窜
 “是…”何震川只能唯唯诺诺。“苏大哥,怎么办?要不要我一崩了他?”踩在何震川身上的湘勇问道。

 “别,”小军官道“都是广西老乡,何必下杀手呢?喂,你叫什么名字?”何震川口想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但转念一想,又觉有些不妥,便改口道:“军爷,小的名唤何三!”

 “何三?”小军官道“你们长不是不准起二字名么?”“那些规矩,都是上层人的讲究,我等打杂的。他们倒也没管了那么多!”何震川到底还是机灵,急忙撒谎道。

 “既是老乡,你若肯剃发入伍,归顺朝廷,我便饶你一命!”小军官道。“好!好!我剃发!”何震川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并不是怕死,只是怕死了之后,便要和傅善祥天人永隔,便怎么也不甘心,只好先委曲求全地活下来再说。

 “大哥,你怕有不妥!”旁边的湘勇道。“有甚不妥?”小军官道“我听说,席大帅平了此间的长,便要赴西南镇苗民叛。我毅营这一路打下来,伤亡也是不少,正好为大帅拉拢点人力!”

 “元,你那边怎么回事?”就在说话间,一个年轻的湘勇将官走了过来。“席道台,刚收降了一个长!”小军官也不掩饰,急忙道“他是我广西老乡,还请道台大人饶了他一条性命,让他跟着我们去打仗吧!”这个被称为道台的道员大人,不是席宝田,看样子是他的某个亲戚,他看了何震川一眼,道:“长得文绉绉的。

 也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既然是你老乡,姑且留他一命!”“多谢道台大人不杀之恩!”何震川如获大赦,急忙称谢,那道员大人又对小军官道:“元,你且随我来,此番大战,你战功卓越,大帅正要褒奖你呢!”

 ***天王府废墟下的地宫里,厮杀还在继续,朱洪章和李臣典手下的人不停地在倒下,躲在角落里的傅善祥却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住手!曾大帅有令,让你们二人都住手!”突然,萧孚泗闯了进来,带来了曾国藩的手令。地宫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曾国藩想要不知道都难,急忙令萧孚泗带来军令,何止朱洪章和李臣典二人。

 但他来得还是有些晚了,两人带来的亲兵互相残杀,少说也伤亡了十之五六,唯有带头的两名将军毫无无损。朱洪章忌惮李臣典的勇力,不敢和他亲手锋,只顾让亲兵们冲杀在前。

 而李臣典这些日子让酒掏空了身子,双脚发浮,毫无力气,也躲在后头,不敢轻易出手,就在僵持间,萧孚泗带来的手令,让两个各自暗暗松了口气。萧孚泗喝止道:“你们二人这是作甚,都是自家兄弟,缘何自相残杀?”

 也只有他,才敢这么大声地对两位将军说话。朱洪章指着李臣典,不地抱怨:“这老贼,私自绝望洪逆的地宫,想要独里头的财宝!”

 李臣典道:“在进南京之前,大帅早就有令,入城后劫掠的财物,皆归各自所有,尔等便是眼红,想来分一杯羹!”“胡说!”朱洪章面红耳赤地驳斥道。

 湘军的将领中,只有他一人出身贵州,所以很多事还得靠他自己着心,要不然吃了大亏也无从伸冤。

 “好了,都别争了,”萧孚泗道“大帅有言,洪逆地宫里的财物,李将军得五成,朱将军得三成,剩余的二成,便拿出来犒赏三军。

 如此安排,你们该不会有怨言吧?”既然是大帅所言,李臣典自然不敢有异议,朱洪章也是白白得了三成财物,心里自也愿意,便都点了点头。李臣典转过身,对傅善祥使了个眼色,让她急忙将地宫里的斑蝥药都收好了,免得朱洪章看见,也想来侵占。

 傅善祥何等机灵,很快就明白了李臣典的意思,当即把几名湘勇拉来,开始七手八脚地往麻袋里装那些瓶瓶罐罐。从天京城里劫来的财物,已足够李臣典祖孙后代几辈子享用不尽了,地宫里的财宝虽然丰厚。

 但此刻对他而言,更重要的还是他在军中的威信。打仗时,他可以靠英勇杀敌来赚取威信,可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人人都想着衣锦还乡,他也不例外。

 在军中的最后这些时里,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身体方面的原因而输给朱洪章那个贵州佬,有损他的英名。

 所以在他看来,斑蝥药比金银财帛更让他动心。傅善祥忽然觉得这些湘勇有些可怜,竟要靠药物来维持他们所谓的可怜名声。

 可是转念想想,又有哪个男人不是这样呢?老天王还在世时,已是风烛残年的身子,同样也大量服用药,才能堪堪撑住他的身子,让他每天晚上都能一柱擎天,享受人间极乐。可过度的纵,总会伤人根本,年迈的洪秀全之死,也不可不和那些药物有关。

 李臣典、朱洪章暂时罢手,开始一车车地往地宫外运财物,送往停靠在九袱洲和棉花堤的大船上。

 攻破天京,肃清了城内的残匪,为了避免皇上猜忌,狡猾的曾国藩兄弟一面商量裁员,一面急匆匆地要从南京城里撤出,免得朝廷称他养兵自重。

 萧孚泗劝阻了李臣典和朱洪章之间的械斗,回临时搭建起来的抚署复命。曾国藩正低着头在写字,他的书法名天下,正和他此时在政界、军界的名声一般,在行军打仗之余。

 他分外醉心于书法,只要一空下来,就不停地挥毫泼墨。“大人,末将不辱使命,已经劝和了朱将军和李将军!”萧孚泗立在堂下道。曾国藩头也不抬,淡淡地道:“你进到洪逆的地宫里去了?”

 “是!”“里头财宝几何?”“不可胜数!”“是何人把地宫的秘密供出来的?”萧孚泗道:“是那发匪的女状元傅善祥!”

 曾国藩搁下笔,抬头看了萧孚泗一眼,道:“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啊!”“没错,”萧孚泗的眼中仿佛也出一丝向往,道“能中了女科状元的,古往今来,还是第一人!”

 曾国藩道:“我不是说这个…信卿啊…你仔细想想,我们进南京已经几个月了,拷问了无数长,杀了也不知多少,可就是没人开口说出地宫的秘密,你道是为何?”

 萧孚泗道:“这些发匪骨头都很硬,寻常手段撬不开他们的嘴!”“不!”曾国藩摇摇头道“我倒不是这么觉得!

 这么多人同时缄口,生死不惧,并非是他们真的不肯说,很有可能,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秘密!只是那女状元早不说,晚不说,此番已经快把南京城里的长都杀干净了,她才突然说出来。意何为?”

 萧孚泗想了想,陡然失,惊道:“大人,你的意思…莫不是怀疑傅善祥故意挑起朱将军和李将军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曾国藩微笑着看了看他,摇头不语。

 萧孚泗愤然道:“若真如此,末将这就去一刀宰了她!”“信卿,”曾国藩摆摆手“不急!这个女人很是有趣,老夫倒是想看看。

 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哦…对了,江西巡抚老杨那边,这几可有什么消息?”萧孚泗道:“昨传来的战报,长已经越过铅山县城和饶州府,往南逃窜,左制台的悍将刘明珍、王德榜和毅营的席宝田大帅各分左右两路,尾随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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