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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密遣亲信
 那范纯仁忽因司谏吴安诗等,劾他于蔡确,力求外调,出知颍州。尚书右仆一缺,空了下来,向未补授。

 太皇太后特擢苏颂为尚书右仆兼中书侍郎,苏辙为门下侍郎,范百禄为中书侍郎,梁焘、郑雍为尚书左右丞,韩忠彦知枢密院事,刘奉世签书枢密院事。又因辽使入贺,问及苏轼,召入为兵部尚书兼官侍读。

 原来苏轼做翰林学士的时候,每遇辽使往来,应派为招待员,其时辽亦趋重诗文,使臣多是文学之选,每与苏轼谈笑唱和,轼无不立应,辽使甚为惊服!

 会辽有五字属对,未得对句,遂商诸副介,请苏轼照对。苏轼便问是何对句?副介答称是“三光月星”五个字。苏轼应声道:“四诗风、雅、颂,不是天然的对句么?你不要说我对的,只说自己想着的便了。”

 副介如言还告辽使,方才叹赞。苏轼又出见辽使道:“‘四德元亨利’不是也可以对么?”辽使要起座对辩。

 苏轼道:“你疑我忘记一个字么?你可知两朝乃兄弟之国,你虽是外臣,仁宗庙讳,亦应知道。”辽使闻言,亦为心服!嗣又令医官对道:“六脉寸关尺。”辽使更加敬服!遂对苏轼道:“学士前对,究欠一字,须另构一语才好。”

 言时,恰值雷雨大作,苏轼即答道:“一阵风雷雨,以眼前即景属对如何?”辽使道:“敢不拜服!”遂宴而散。

 到得哲宗大婚,辽使不冗,苏轼甚觉怏怏!因此召轼内用,寻又迁礼部尚书兼端明侍读二学士。元佑八年,太皇太后患病,不能听政。时范纯仁又召入为尚书右仆兼中书郎,遂与吕大防入宫问安。太皇太后对二人说道:“我病恐不能好了。”

 二人同声说道:“慈寿无疆,必不至有意外事的。”太皇太后道:“我已六十二岁,死亦不失为正命。所虑的是官家年少,容易为人摇惑。还望卿等用心保护。”吕大防、范纯仁齐声道:“臣等敢不遵命。”

 太皇太后又谓纯仁道:“卿父仲淹,可谓忠臣,在明肃垂帘时,惟劝明肃尽母道。至明肃上宾,惟劝仁宗尽子道。卿当效法先人,母忝所生。”

 纯仁涕泣受命。太皇太后又道:“我受神宗顾托,听政九年。这九年中,卿等试思,曾加恩高氏么?我为公忘私,遗有一子一女,今病且死,尚不得相见。”言讫涔涔下泪。

 又息了好一会,复嘱大防、纯仁道:“后官家不信卿等之言,卿等变宜早退。”说到这里,又回顾左右道:“今正值秋社,可备社饭与二相公吃。”吕、范二人不敢却赐。

 等左右将饭备好,暂出辞外,草草吃毕,入寝门拜重谢过了。太皇太后流泪道:“二相公于明年社饭时,恐要记念老身了。”吕、范二人劝慰了几句,遂即退出。过了数,太皇太后竟崩,共计训政九年,朝政清明,中外安宁。

 辽主常戒群臣道:“南朝尽复仁宗旧政,老成正士,尽皆起用,国势又要昌盛,汝等不可生事启衅。”

 是以元佑九年,绝无边患。西夏来归永乐所俘,乞还侵地。太皇太后为安民计,诏还米脂、葭芦、浮屠、安四寨。夏人谨修职贡,不复侵边。

 太皇太后之侄,元绘、元纪,终元佑之世,仅迁一官,还是哲宗再三请求,方蒙允许,为自古女主垂帘所仅见,四方皆称为女中尧、舜。礼官拟上尊号,为宣仁圣烈皇后。

 自十月起,哲宗才亲理政事。太皇太后新故,中外不知道皇上是何如主,都有仓皇观望之意。朝廷大臣不过循例办事,没人敢多开口。

 翰林学土范祖禹,深恐小人乘机尝试,便上了一道奏疏道:“陛下初次亲政,乃是紧要之时,国家盛衰,社稷安危,生民休戚,君子小人的消长,天命人心的去就,都在此时分别,岂不可惧!

 太皇太后大功大德,虽然布于天下,然而前次驱逐的小人,怨毒已深,全仗陛下有以伏才不敢乘隙而起。

 若辈此时,必心存报复,难保不设法来离间陛下,全仗陛下防微杜渐,遇有言,加以重惩,始可使之知难而退。”奏疏上去,竟如石沉大海,绝无声响,反而—下诏起用太监刘瑗等十人,进内廷给事。

 这十个太监,都因不安本分,却为宜仁太后所罢黜。范禹祖又上疏谏阻,哲宗只是置之不理。

 于是这些政的小人,却一齐起来了。当时吕大防奉派了山陵使,前去督工勘地,方才出京,他的弟子杨畏,就背叛了大防,竟上疏道:“神宗改定法制,为的是永垂万世。陛下身为人子,岂可不讲求继述。”

 哲宗听了,很觉入耳,便召问杨畏:“先朝旧臣,有哪几个可用?”杨畏进举章惇、安焘、吕惠卿、邓润甫、李清臣等各加褒美。

 且言神宗建立新政与王安石创行新法,实是明良使济,足致富强。今安石已殁,惟有章惇才学与安石相似,请即召为宰执,先朝德政,不难恢复。哲宗深以为然,章刻下诏,开复章惇、吕惠卿原官。又用李清臣为中书侍郎。

 邓润甫首请哲宗,效法武王继述文王之志,以治天下。哲宗深为嘉许!于是此言继志,彼言述事。

 范祖禹、范纯仁、苏轼、苏辙等,皆次第贬谪。召曾布回京,用为翰林承旨。曾布请将先帝定的新法,一一修复,又请改元以顺天心人意。

 哲宗便命从四月起,改元绍圣。天下臣民,这才晓得哲宗意思所在。此章惇已为首相,第一件即议复免役法,令各官会议。各持一说,久而不决。

 蔡京方奉召为户部尚书,谒见章惇。谈起此事,蔡京笑道:“照这样游移不决,还能办事么?只要照熙宁旧章而行就是了,还有什么可议的呢?”章惇恍然大悟,于是复免役法、免行钱、保甲法、罢十课举士法,令进士专习经义,除王氏字说令。

 黄履、张商英、上官均、来之邵等,乘势修怨,都说司马光妄变成制,叛道悖理。哲宗命廷臣会议,章惇、蔡京,请将司马光、吕公着掘棺戮尸。适知大理府许将,内用为尚书左丞。

 哲宗问及戮尸事,许将从容道:“此非盛德之君所为,请陛下三思。”哲宗乃追夺司马光、吕光着官爵赠谥,仆所立碑。

 其余吕大防、刘挚、苏辙等,一概贬官,并分司南京。章惇心还不足,又钩致文彦博等三十余人罪状,请旨一齐远贬岭表。李清臣乃进言道:“要改先帝成法,虽不能无罪,但诸人皆累朝元老。若从惇言,恐大骇物听,应请从宽为是。”

 哲宗点首称然,乃颁诏除司马光以下,悉置勿问,原来,李清臣并非袒护元佑诸贤,他当初首先发起绍述,原指望为相。谁知事成八九,首相的位置忽被章惇夺去,心实不甘,因此遇事与惇反对。章惇又荐用吕惠卿,有诏令惠卿知大名府。监察御史常安民上言:“北都重镇,惠卿不足胜任。

 试思惠卿由王安石荐引,后竟背了安石,待友如此,事君可知,今已颁诏命,惠卿必过阙请对,臣料他入见陛下,必泣述先帝,希望留京了。”

 哲宗闻言,还是半信半疑,乃惠卿到京,果然请对,果然述先朝事,涕颐。哲宗正不答,惠卿只得辞退赴任。章惇得知此事,隐恨安民。

 恰巧安民又劾论蔡京、张商英接连数本,末了一本。且斥章惇专权植,乞收回主柄,抑制权。章惇挟嫌愈深,密遣亲信,对安民说道:“君本以文学闻名,奈何好谈人短。能稍事安静,当以高位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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