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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常常借着昑诗
 一县之中,挨门逐户,都报齐了,然后由县官按照价值,定列高下,分为五等,通盘计算,把这一县应缴的役钱,按数摊派,这样一来,就可以使百姓无可躲闪了。奏入,奉旨照行。从此非但尺椽寸土,都搜刮干净,便是一只,一只狗。

 也不敢隐瞒。试想那些小民还能存活么?吕惠卿的条陈,本来说灾荒五分以上的地方,不在其列,那荆湖按察使蒲宗盂上言道:“这种良法,何必等到丰年方才施行。

 请旨饬下有司,不问丰凶,即照行。”因此,民更不聊生了。可怜四海扰到这个样子,宫内外,莫不知道,只瞒着神宗一人。

 这,神宗到太皇太后宫中问安,太皇太后乘间说道:“祖宗法度,不宜轻改。从前先帝在,我有闻必告,先帝无不察行。今亦当效法先帝,以免祸。”神宗道:“现在并无它事。”

 太皇太后道:“免役、青苗诸法,民间很感痛苦,何不罢除。”神宗道:“这是利民,并非苦民。”

 太皇太后道:“恐未必然,我闻各种新法,作自王安石。安石虽有才学,但违民行政,终致民怨。如果爱惜安石,不如暂令外调,较可保全。”神宗道:“群臣中惟安石一人能任国事,不应令去。”太皇太后还思驳斥。

 忽有一人入言道:“太皇太后的慈训,确是至言。皇上不可不思。”神宗视之,乃是胞弟昌王颢,不怒道:“是朕败坏国事么?它待汝自为可好?”

 昌王不涕泣道:“国事不妨共议,颢并不敢有异心,何至猜嫌若此。”太皇太后亦为不,神宗自去。过了几,神宗又复入谒。太皇太后涕道:“安石必天下,奈何?”

 神宗方道:“且俟择人代相,把他外调便了。”安石自郑侠上疏,已求去位,现在得了这个风声,求退益力。

 神宗乃令荐贤自代,安石荐了两个人,一个是韩绛,一个是吕惠卿。神宗遂令安石出知江宁府,命韩绛同平章事,吕惠卿参知政事。韩、吕两人都是安石一,自然谨守安石的成法,绝不改变。时人号韩绛为传法沙门,吕惠卿为护法善神。

 两人听了,非但不恼,反觉得意。郑侠见国事非,辅臣益坏,更加激动忠愤,取唐朝宰相数人,分为两编,汇呈进去。如魏征、姚崇、宋璟,称为正人君子。

 李林甫、卢杞等,称为曲小人。又以冯京比君子,吕惠卿比小人,那吕惠卿得了消息,如何不气,遂参劾郑侠,讪谤朝廷,以大不敬论。

 御史张璪,也合吕惠卿,刻奏冯京与郑侠交通有迹。郑侠因此获罪,罢谪英州。冯京亦罢参政,出知毫州。安石弟安国,任秘阁校理,素与安石意见不合,亦斥吕惠卿为佞人,也坐与郑侠结,放归田里。

 吕惠卿本是个狡猾小人,与韩绛在中书处,互相嫉妒,时常因事争执,又因自己已为辅臣,地位稳固,惟恐安石再来,处处想谋害安石,凡可以杜绝他来路的法儿,莫不做到。

 却巧蜀人李士宁,自言能知人休咎,且与安石有旧,竟要借此兴狱。幸赖韩绛暗里维护安石,从中阻挠,将士宁杖永州,连坐颇众。

 韩绛恐吕惠卿先发制人,连忙密请神宗,再用安石。神宗亦复记念安石,即召他入朝。安石奉诏倍道前进,七入京,晋见神宗。神宗见面,便问一年来卿有何着?

 安石忙将注释的《诗经》、《书经》、《周礼》,呈上奏道:“臣奉命设经义局,督同吕惠卿及臣子王雱,加紧撰述,现在先成了三部,请陛下御览。”

 神宗略看了一看,下诏颁布天下学宫,名为“三经新义”以后士子应试,都要以此为主,不许再有杂说。又奖叙著述之功,加安石左仆,吕惠卿给事中,王雱龙图阁直学士。

 王雱因是现任首相之子,不得不假意推辞,奏章上去,吕惠卿在旁劝神宗批准,原来王雱为人,阴险刻薄,比安石更甚。

 却很有才气,十几岁上,已是着书立说,动笔万言。因见父亲所用的都是少年新进,屡次想出来做官。安石因为是自己的儿子,不便推荐,想把名气大,由神宗召用。王雱急于出仕,如何耐得,求着父亲,说是经筵一职,与政治无关,可以做得。

 安石便荐为崇政殿说书,后来又兼了经义局修撰,好容易修成了书,拟可以青云直上,岂知又为惠卿所阻。

 安石父子,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把个吕惠卿恨如切骨,没有一刻不图报复。恰巧御史蔡承禧,参劾惠卿,欺君玩法,立。惠卿居家等候消息。

 王雱趁此机会,暗唆中丞邓绾,再上一本,把惠卿挤倒,那邓绾因为安石罢职的时候,曾经附和惠卿,深恐安石怀恨,正要找件事情见好于他。

 遂即想出一个贪赃枉法的大题目上了一本,说惠卿之弟,强借秀州华亭富民钱五百万缗,与知华亭县张若济,买田均分。这本一上,立刻拿刑部审讯,一时却找不出什么真实证据,先将惠卿出知陈州。

 三司使章惇,也由邓绾劾他与惠卿同恶相济,出知州,那华亭县张若济与惠卿之弟押在监狱。

 过了一年,王雱深恐久生变,瞒着安石,与门客吕嘉问、练亨甫商了一计,将这案件,夹杂在安石划过行的别样公事内,送到刑狱里去。

 安石还困在鼓里,衙门中的书吏,有和惠卿联络的,忙写信知照惠卿。惠卿捏着这个错处,如何还肯放过?

 上书直达朝廷,说安石一件事如此,其余可知,请治以矫命罔上之罪。次早朝,神宗将这道奏疏递与观看,安石力陈冤枉,退朝回家,心内总有些疑惑。便叫王雱前来细问,王雱不能隐瞒,才将实情吐出。

 安石不免埋怨他一番,并说我一世的名誉,为你丧尽了。王雱盛年负气,子甚是躁急,受了安石的埋怨,这一气如何受得住!

 因此终爵闷,不久生了背疽,医治不愈而死。从此,神宗也觉得安石行为不甚正当,恩眷渐衰。还有个不识起倒的邓绾,深恐安石去了自己没有靠山。上言安石功高,朝廷应该录用他的儿子女婿,并赐第京师。

 神宗就将这奏章,于安石观看。安石一时下不来台,只得奏道:“邓绾身为风宪大臣,反替宰相乞求恩典,未免有伤国体,请陛下重治其罪,以肃官箴。”神宗遂将邓绾贬知虢州。

 安石经此一事,心内愈觉不安,又因悲痛儿子,举动改常,连疏求去。神宗亦即准奏,以使相判江宁府,寻改集禧观使。安石到了江宁,往往写“福建子”三字。“福建子”乃是指吕惠卿的,有时且直言惠卿误我。

 惠卿再讦告安石,并附呈安石私书,有“无令上知”、“无令齐年知”等语。神宗察知“齐年”二字,乃指冯京而言。

 京与安石同年,故称齐年。神宗遂以冯京为贤,召知枢密院事。又因安石女夫吴充,素来中立,不附安石,擢同平章事,王圭亦由参政同升。

 吴充请召司马光、吕公着、韩维,又荐孙觉、李常、程显,神宗依奏召用,独知湖州苏轼,为中丞李定、御史舒亶所劾,有诏逮苏轼入都,下付台狱,那苏轼因何得罪呢?

 原来他自杭徙徐,由徐徙湖,平居无事,常常借着诗,讽刺朝政。尝《咏青苗》道:赢得儿童语音好,一年强半在城中。

 《咏课吏》道: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终无术。《咏水利》道: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咏盐》道:岂是闻韶解忘味,迩来三月食无盐。这数首诗传诵一时,李定、舒亶遂藉端进谗,坐他诽谤不敬之罪,意置之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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