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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自有一番料理
 世宗闻言,便传令各军,伐木作桥,限告成,自己却带领亲军,暂回瓦桥关住宿。不料夜间冒了风寒。

 忽然生起病来,卧,尚难痊愈。只因孙行友生擒了易州刺史李在钦,差人前来报捷。世宗扶病升帐,问他可愿降顺?在钦瞋目说道:“要杀便杀,何用多问!”

 世宗便喝左右,推出斩首,这时已觉得头昏目眩,不能支持,忙退入后帐休息,自此其病愈觉沉重。

 诸将见世宗病重,意启请还都,又恐触动其怒,不敢入奏。匡胤奋然说道:“主上抱病逗留在此,倘被辽人得知,大举来攻,岂不误事?待我入见,请驾回都便了。”遂即直入后帐,请见世宗,世宗即命传入。

 匡胤来到御榻之前,先问了安,然后谈及军事。世宗道:“朕愿期一鼓平辽,统一南北,谁知疾病侵入,不能如愿奈何!”

 匡胤从容奏道:“想天意尚未绝辽,所以对躬不豫,臣愿陛下上顺天心,暂时班师回汴,释之不问,天必降福,圣躬自然康泰了。”世宗沉半晌道:“卿言亦是有理,朕且暂时返驾,卿可调遣各路军马,明即行启銮。”

 匡胤奉命退出,传旨调回李重进、孙行友等人马,准备返跸。次,世宗升帐,命改瓦桥关为雄州,饬韩令坤镇守。益津关改为霸州,令陈思让镇守。各统所部人马,小心防御,休为辽人所算。

 二将齐声领命,恭送世宗启跸。一路行程,并无耽延,回至汴京,病已略愈,在宫静养数,已是霍然。世宗乃是英明之主,不肯虚耗光

 此时尚未临朝办理政事,闲坐宫内,和符合及妃嫔们谈了一会,觉得没有兴趣,便从锦囊中取那各处文报奏章,预备披阅。伸手一探,忽得直木一方,长约三尺,上有五个大字,写着“点检作天子。”世宗看了,好生奇异!

 便玩了一会,仍复收在囊内。次临朝,传旨免都点检张永德官,改用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兼检校太尉。

 匡胤谢恩已毕,即有宰相范质出班奏道:“现有南唐遣使,赍表入贡,已在馆驿数,因陛下圣躬未愈,不敢渎奏。”世宗便命宣唐使入朝。

 唐使礼部尚书王崇质闻得传宣,捧了表文,急趋入朝,在陛前舞踏已毕,呈上表文。世宗看了,见进贡的是两名美女。遂命王崇质引领入朝。

 你道唐主为何不献珍宝,单献两名美女呢?原来唐主既失了江北之地,又削号称臣奉周正朔,只因迫于兵力,势不能敌,以致委屈若此,心内实不甘服。

 未及几时,又闻探报,周主亲征辽邦,兵不血刃,已获南燕各地,唐主吃惊道:“周主这样厉害,不上几年,便要被他统一天下了,我这区区江南之地,恐怕也难保全!如何是好呢?”当下便与丞相宋齐邱商议。

 宋齐邱奏道:“主公犹忆当年南汉主登极,进献大小雷女乐,曾免数年之侵么?如今何不访求绝美女,献于周主呢?好在我们内附之后,尚未进贡,这次就借贡献为名,自不招人疑忌。

 周主倘能溺于酒,自然英气销磨,没有大志了。我们再慢慢的休养生息,将来就有报仇之,这正是范蠡献西施之计也!”唐主闻奏,便道:“卿言虽甚有理。

 但周主非南汉可比,很是英明,我们贡献美女彼若却而不受,岂不自讨没趣么?”宋齐邱道:“人非圣贤,岂有不爱美之理?不过英明之主,爱惜令名,不肯自己选取美女,以贻口舌于臣下。倘若有人进献于他,这现成的美,臣料周主一定收纳,可以无虑。”唐主即从其奏,命人四出,访求绝美人。

 江南山川灵秀,本是出产美的地方,哪有访求不得之理!不上几,已访得两名美女,一名秦弱兰,一名杜文姬,都生得轻盈窈窕有西子太真之,倾国倾城之容。

 并且擅文翰,善于咏。唐主大喜,便衣以轻绡雾縠之衣,装以珠翠金宝之饰,置之后苑,教导歌舞及弹丝品竹之技。

 两个美女,心灵巧,一经指点,便已谙。不到一月工夫,吹弹歌唱,俱已学得纯。唐主又亲往后苑,命两美人试验一番,居然歌声婉转,如黄莺娇啼,可以移情悦

 又命两人起舞,只觉罗袂翩翩,不减于汉宫飞燕,掌上轻盈,令人目眩神,再看她们的吹弹时,又是琴瑟筝琵,笙鼓笛,样样都全,好似唐明皇身到广寒,听着霓裳羽衣曲一般。

 唐主不觉大喜道:“如此美人,如此技艺,我见犹怜,不愁周主不爱也。”当下便命翰林苑撰了表文,差礼部尚书黄崇质,用轻车绣幔,载了两个美女,前往汴京贡献。黄崇质抵汴之时,正值世宗抱病返都,在宫静养,只得在馆驿中住下。这世宗召见,行礼既毕,阅了表文。

 果然不出宋齐邱所料,世宗本想选几名美人,入内廷供奉,以便行乐。恰恐在廷诸臣谏阻,未曾进行。如今南唐既然进贡,料想必是绝,乐得收了下来,以图娱。

 又免了自己点选,被臣下看轻,说主上好,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所以绝不迟疑,命黄崇质引着两个美女入朝。

 崇质领旨,将两人引至殿前,轻提翠袖,慢启朱,高呼已毕,俯伏丹墀。世宗吩咐抬头,两个美人遵了旨意,仰首而跪。世宗见这两人,果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心内甚喜!便问汝二人叫何名字!

 左首一个便启奏道:“臣妾秦弱兰。”右首的一个,也随着奏道:“臣妾杜文姬。”世宗含笑道:“汝等之名,亦甚文雅,想有若兰之才,文姬之技了。”

 黄崇质奏道:“二美人不但生得美丽,就是诗作赋,品竹弹丝,也样样的。”世宗闻奏,更加欢喜!命将两女收入御乐院内。

 早有范质出班奏道:“陛下以神武之姿,端理天下,方削平南北,混一寰区,奈何受南唐之美女也?”王溥亦执笏谏道:“唐主不以有用之物贡献陛下。

 而以美陛下,此正越王勾践之所以报吴也。愿陛下谕其来使,屏而不受,则彼自知惭愧,而不敢复萌异志。且使天下闻之,皆知陛下不溺情于声,则辽邦倾心,北汉畏威,四海可不劳而定矣。”

 世宗以温语慰之道:“二卿所言,虽是有理,但唐主遣使远来进献美女,其心亦是可嘉,若屏而不受,未免绝远人之望。

 且唐主亦何至效勾践之故志,而以美饵朕,即使其存心如此,朕非夫差可比,彼又何能施其伎俩呢?二卿且退,朕自有方略处之。”

 范质、王溥见世宗不从其谏,只得嘿然,当下设筵以宴唐使。席间,世宗问王崇质道:“唐王亦治兵甲,修守备么?”

 崇质奏道:“自事大国之后,不复敢治甲缮守备了。”世宗道:“朕向兴师征伐,则为仇敌,今既通好内附,则为一家,唐主与朕,名分已定,更无他说。

 但是人事变幻,不可逆料,朕在位之,固不至加兵于江南,若至后世,便不可知了。归语唐主,兵甲城郭,亦宜及时修茸,以防外负,而为久远之计。”

 崇质顿首受命,辞别世宗,取路自回江南,面见唐主,复了旨意,并及世宗谕令修缮甲兵城郭之意。

 唐主听了,甚为感动,遂命官吏查阅城郭,凡不完固的,加以修缮。检视甲兵,凡有残缺的,从事补充。唐主奉了世宗之谕,缮城守,整军备,自有一番料理,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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