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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有时到家来
 我穿好衣服,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说话去感谢我的恩人,我跪到了他的脚下…我吻他的膝盖,我对他赌咒发誓一定要品行端正。对于我自己当时的快乐或者悲哀,我已经毫无感觉了。

 “走吧,”德·布鲁萨克先生说“今后你的行为代表你的说话,唯一能决定你的命运的,就是你的行为。”我们走了。茉莉花和他的主人在一起谈话,我一句话也不说,谦卑地跟着他们,一小时不到我们便到达德。

 布鲁萨克伯爵夫人的城堡,周围的一切宏丽而豪华,使得我看出来,无论我在这所邸宅里干什么工作,我的收入肯定比在迪·阿潘先生和夫人家当女管家好,他们叫我在厨房里等候,茉莉花让我好好地吃了一顿午饭。

 这时候德。布鲁萨克先生上楼去见他的母亲,过了半个钟头,他亲自来找我,带我去晋谒他的母亲。

 德·布鲁萨克夫人是一个四十五岁的妇女,风韵犹存,我觉得她是一个十分老实而且富有人情味的女人,虽然她在道德准则和谈话方面都有点过于严厉。

 她守寡已经两年,已故的丈夫拥有一间宏伟的邸宅却没有别的财产,结婚以后只有爵位名号带给他的子,因此年轻的德。布鲁萨克候爵有希望获得的财产都来自他母亲。

 他从父亲所得到的遗产还不够维持他的开支。德·布鲁萨克夫人给他加上了一大笔年金,可是仍远远足不了她儿子挥霍无度的巨大开销。这所房子起码有六万法郎的入息,而德·布鲁萨克夫人既没有兄弟又没有姐妹。从来就没有法子说服他去服兵役。

 一切使他离开他心爱的娱乐的,都叫他无法忍受,所以没有人能叫他接受任何束缚。伯爵夫人和她的儿子每年有三个月在这儿度过,其余的日子住在巴黎。

 她强迫她的儿子和她在这儿度过的三个月,对一个从来不肯离开他的娱乐的人来说,已经是相当大的折磨了。德·布鲁萨克候爵命令我将告诉他的经历复述给他的母亲听。

 我说完以后德·布鲁萨克夫人对我说:“你的天真和老实使我没法怀疑你的清白。我对你不作任何其他的调查,我只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如你所说,是你所说的那个人的女儿。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我就是你父亲的老朋友,我就更有理由对你更加关心。至于你同迪·阿潘的纠纷,我负责进行处理,我只要拜访两次大法官就行。大法官是我多年的老朋友。

 他是全法国最清正廉明的人,只要他证明你的清白,以前攻击你的一切都全部作废,你就可以毫无畏惧地在巴黎出现…可是你要仔细考虑一下,索非,我答应你的一切都有一个条件。

 那就是你必须品行良好,因此你瞧,我要求你报答我的条件总是对你有利的。”我跪到德·布鲁萨克夫人的脚下,我向她保证她永远只会对我满意。从这时起我就当上了她的第二位贴身女仆。

 德。布鲁萨克夫人派人到巴黎打探消息,三天以后正如我所希望的一样,带来了回音,一切不幸的想法,都从我的心中消失了,代替它们的,是我期待已久的甜蜜安慰,可是天上并没有记载着可怜的索菲可以享受幸福,如果她能意外地有短暂的太平日子过的话。

 那也是为着接踵而来的更可怕的时刻使她的命运更悲惨。我们刚到巴黎,德·布鲁萨克夫人就赶紧为我奔走。首席法官想会见我。

 他深怀兴趣地听了我的不幸的经历,迪·阿潘的诈骗行为在深究之下确认了,大家认为我虽然利用了监狱的火灾,起码我没有参加放火,因而我的官司一笔勾消(他们这样对我说),并不需要其他办过这件案子的法官再办其他手续。

 不难想像,这样的举动使我越来越来亲近德·布鲁萨克夫人。纵使德·布鲁萨克夫人没有给我种种好处,仅仅这些奔走活动,难道还不能够使我永远追随这位难能可贵的保护者?

 年轻的德·布鲁萨克男爵其实并不想我与他的母亲有如此密切的关系,除了我向你们描述过的那种恶行以外(这个年轻人在巴黎如同在乡下一样。

 盲目沉缅于这种恶行中),我过不了多久就发现他非常憎恨伯爵夫人,事实是伯爵夫人使尽方法来阻挠他过荒的生活,也许使用的方法过分严厉,使怒气冲天的侯爵产生了逆反心理,加倍疯狂地去干坏事,可怜的伯爵夫人只从它的严厉中得到加倍的憎恨。

 侯爵经常对我说:“不要以为我母亲为你做的一切都出自她本人的意愿,索菲,如果不是我经常纠着她。

 她会一点儿也记不起她答应过对你的种种关怀,她对你夸耀自己到处奔波,其实这都是我的功劳。我敢说,你感激的应该是我,我要求你的感恩之情在你这方面应该是无私的,不管你长得多么漂亮,我要求的不是你的好感…

 不,索菲,不,我等待你的报答是另外一种,等到你完全相信我为你做了一切,那时候我希望能够在你的心里找到我有权享有的东西。”***

 他的这一番话说得含含糊糊,使得我不知怎样回答才好。我采取碰运气的办法作出了回答,也许我的回答太轻率了。

 现在我应该告诉您,夫人,我生平犯的唯一应该谴责的真正错误…我说的是错误,其实是一件独一无二的荒谬行为…不过最低限度这不是犯罪。

 只是普通的错误,受罚的只是我一个人,我并不认为上天公平的手会利用这个错误把我拖到不知不觉在我的脚下张开大口的深渊里去,事实是我每见到德。布鲁萨克侯爵。

 就不可能不感到一种柔情吸引我去接近他,这种柔情是我所压抑不住的,尽管我考虑到他的讨厌女人,他的下爱好。

 他和我之间道德准则的距离甚远,但是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扑灭我的初生爱情,假如侯爵要我牺牲生命,我会为他牺牲一千次还认为自己没有为他做什么,他一点也不怀疑我内心仔细地珍藏着的爱情…这个负心汉子。

 他一点也分辨不出可怜的索菲每天流泪都是为了他可的放生活,这种生活可以毁掉他,然而他也不可能不感觉到我飞也似的去接他喜欢的东西,他也不可能不意识到我对他的殷勤体贴…我的殷勤体贴可能带着太多的盲目,只要在情理许可的范围内,我甚至帮他犯错。

 而且经常在他母亲面前为他掩盖。***我的所作所为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他的信任,只要是他给我的东西,我都宝贝得不得了,我盲目到这种程度,他仅仅把一点心交给我,有时我就自豪地相信我在他心中并不是无所谓的。

 可是很快的,过度放的生活就使我醒悟过来了!他放到这种程度,使得他的邸宅里住了这一类的仆人,他还在外边豢养了一大批坏蛋,有时他到他们家去,有时他们到他家来,而且这种男嗜好虽然是恶习。

 可是并不便宜,因此侯爵浪费了大量金钱。有时我大胆劝告他这种行为有许多弊病,他毫无反感地听我说。

 最后他告诉我:一个人上了恶习是无法改正的,恶习会以各种形式出现,会繁衍为适应各种年龄的枝桠,每隔十年会给你一种新的感受。

 而且会使那些不幸而着的人一直厮守恶习到进坟墓为止…如果我谈起他的母亲和他造成她的忧愁,我就只能见到他怨恨、发脾气、恼怒和焦急。

 他是无法容忍眼看着早就应该属于他的财产继续长期留在他人手中,他对这位可敬的母亲怀着深仇大恨,他对亲子之情有一种叛逆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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