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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想再慔一恨烟
 提起考试什么的…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口齿不清…我知道她说的是考研,但也没多加理会,唔嗯就混过去了。至于脸上的伤,她问抹药了没,我说不用抹,她一惊一乍地说那可不行,她屋里还有些什么草药糊糊,保准沾一次就能好。

 我嘴里憋得鼓鼓的,拿不准该咽下去还是咧嘴笑一笑。收拾好碗筷,母亲接了杯水过来,完了就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整个过程中除了提醒吃药,她始终未置一词。饭后本想在家洗个澡,结果浴霸坏了,当然,对我来说无所谓,好歹有暖气。

 但说背太冷,离暖气片又远,前一阵就是卫生间靠北墙的水管给冻裂了,一家人都在外面洗,当我执意打开热水器并去卧室找换洗衣物时,母亲突然从房间冲出来吼了一句:“不能洗不能洗,非要在家洗?!”

 我从未听过她如此凛冽的语气,就那么愣在门口,没敢回头。澡堂子里稀稀落落的,没几个人。衩时我才瞥见裆部的几抹或深或浅的紫黑色痕迹。

 除了最底下那团,其余并不显眼,凑近嗅了嗅,理所当然的体臭扑鼻,可如果这不是血迹的话,又能是什么呢?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再次袭来,海啸般打心底冲刷而过。老二被得几乎掉层皮,却没什么感觉。

 但口堵得厉害,有些不上气,我只能时不时地张大嘴巴,任由混着铁腥味的洗澡水往里灌。

 一旁的瓷片墙上锈迹班斑,透过蒙蒙水汽,老迈的排风扇甩着油泥艰难地转动着,密密麻麻的水珠悬在窗沿和天花板上,随时准备疯狂下坠。洗完澡回来,母亲已经去了剧场,客厅茶几上搁着一小瓶碘伏、半瓶红花油。

 在迫下,我不得不抹了一些,她小声问我是不是在学校犯啥事,惹母亲生气了。说这话时,她着嗓子,尽管家里并没有旁人。我当然矢口否认。我甚至咧了咧嘴,可惜笑得不太成功。

 到上躺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回学校去。怪我不早说,这当口母亲不在,也没人能送我。

 我想对她老人家说点什么,薅了半天头发,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临走,不忘追出门,让我可别再跟人打架了。我戴上手套,扎紧帽子,把她撵了回去。下了楼,一口气才长吁出来。

 西北风甩动着阳光,恍若挥舞的冰柱。到学校已近七点,宿舍没人…其实整个楼道都没几个人,不考研的早遁了,十天半月地坐着打麻将,哪个也顶不住。放个水回来,刚点上一烟,便看到了枕头下出的半截牛皮纸。

 我第一反应是壁柜里的那些玩意儿被人翻了出来,不由火冒三丈,攥到手里才发现是个未拆封的新鲜货。是的,和以往一样厚实,一样泽均匀,一样草料味扑鼻。我承认眼皮跳了一下。

 但老实说,并不惊讶,只是猛然沁出的汗让人过敏般浑身发。想都没想,我给它掰得粉碎,完了扔地上接连跺了几脚,烟灰弹起来住了眼,铺撞在墙上咚咚作响。气吁吁地擦眼时,我越发觉得窝囊,忍不住把跟前的板凳一脚踹飞了几米远。

 室内干燥得要命,谁的臭袜子在暖气片上烤得焦黄,闷头完烟,那股子戾气才算是渐渐消散。发了好一阵呆,我捡起完好无损的牛皮纸袋,拿到卫生间毁尸灭迹。显然,适才的恼怒毫无必要,至少于事无补。

 这是火苗在污浊的便池中窜起的那一刻我心里的念头。随后,铅黑色的邮戳猛然于跳动的光影下跃入眼帘,我凑过去才瞧了个真切…“05。12。24。16”我不知道它为啥现在才到。

 第二天一大早大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不无嘲讽地“哟”了一声,说:“你个还活着呢!”他这么说倒是吓我一跳,尽管自始至终我从未考虑过生死问题,至少还没到那个地步,在城中村吃狗火锅时,他问我跑哪儿玩了,我实话实说。

 骂骂咧咧了一会儿,他说母亲来找过我。起初我没听懂啥意思。他就又重复了一遍,说母亲亲自到大学城来找过我,看样子是急坏了。我“哦”了声,弹着烟灰没说话,半晌才问是啥时候的事。

 “忘了,”他埋头掇,再抬起头时说“不是2号就是3号。”我以为他会把我批判一番,结果没有,这反而搞得我许久都攒不出一句话来。

 打小饭店出来已是万家灯火,我俩在大队部门口撒了泡。大概是真喝高了,大波捣我一拳,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我没理他,他就又捣来一拳,小声说陈瑶的事他没给母亲讲,或许是因为到了子上,我突然就有些恼火,用尽全力在他股上踹了一脚。这一声惊呼,就势抱住了电线杆。反倒我一个趔趄,甩手打在眼眶上,登时疼得胃里都是一

 一连几天都在读横沟正史,少则一天一本,多则一天两三本,其余时间就练练琴,连大波那儿都不想去。法学院本届本科毕业生大概三百号人,考研的将近四分之一,像我这样整天猫在宿舍的绝无仅有。

 对面铺的哥们儿怕成绩受影响,索搬了出去,我更是落了个清闲自在。得知王守业被双规的消息应该是在三号小食堂,中央一套,是不是“焦点访谈”记不清了,大概就是提了一下,说是可能成为建国以来军内落马的最高职务官员。

 还放了张生活照出来,白白胖胖的,大眼袋,吊睛眉,面相凶,虽然隐隐知道他跟平海陈家存在某种牵连,我也没在意。

 毕竟脑子都是金田一耕助…这种不进任何东西的状态是我所亟需的,何况所谓牵连不过是些坊间传闻,但话说回来,即便当时注意到这条新闻并明察秋毫地纳了所有蛛丝马迹,我也无法预料到陈建军会如此迅猛地跌下来。

 其实老早就收到短信通知,说要自行打印准考证什么的,一直没理,元月11号中午难得在外面吃了顿饭,路过网吧时一番犹豫,我还是拐了进去。

 办完正事,随便看了会儿网页,然后就点进了一条关于王守业的新闻社论。这货是12月23号去珠海休假前被总参保卫部拿下的,当天就被中央军委纪委宣布双规。

 除了点明他贪污营改基建款和航母经费外,该报道也没啥干货,相反,三情妇联名举报、微波炉暗藏巨款啥的,不管真假,都难免透着一股公安小说的味道。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文章结尾轻描淡写地提到了陈建业,说王守业被双规前后,有数名相关人员被带走调查,其中就包括平海特钢组书记、董事长陈建业。

 搜了下才发现,早在12月22号陈铁蛋到平参加一个发改委会议时就被双规了,之前几天内,数名宏达高管、董事被抓,新财经的一篇报道专门提及其监事会主席,说他是大股东国创资产的高层。作为连锁反应,仅在元旦前。

 就有几位国资委、国土资源局的县处级干部相继落马“据悉”省政府某厅局级正职也因牵涉其中被约谈,雅座等几家房地产、外贸企业相关负责人悉数被专案组带走调查,总之,平、平海几地政商界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犬不宁”

 该报道用词有些活泼,甚至轻佻,所谓“大地震”可能跟那晚黑灯瞎火的宏达大酒店带来的惊诧感差不多吧,虽然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生活平静依旧。我喉咙有些发干,但还是点上了一烟。陈建业最显著的标签是官。

 此外媒体极力演染他的奢华生活,什么十几套别墅,几十名情妇,其中不乏一些著名的演艺界人士等等…还是的,真假不论,一股浓浓的地摊文学味。

 新财经那篇还写到了平海特钢的股权结构,说国创资产持有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仅次于国资委,比平海市财政局都要多“另借股权分置改革的东风,近一年来平钢正在谋求上市”

 文章结尾说陈建业除了贪污、受贿、涉黑外,可能还涉及非法经营、强买强卖,唯一的一条评论就提到了张岭的稀土矿,老实说,英雄所见略同,第一时间我想到的也是李红旗。

 陈建业落马当然不是小事,但跟海军中将一比就没人放在眼里了,各报道页面的门庭冷落可见一斑。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到本地论坛瞅一瞅,推荐链接里的一个熟悉名字映入眼帘,新闻标题很简单:平海市文体局组书记陈建军落马,或许吃得有点多,我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响嗝。

 新闻是元月10号的,陈建军被双规则是在元月9号深夜。不知是否是初步报道的原因,跟陈建业那篇比,这篇要平淡许多。

 只是说陈建军因经济问题被从家里带走,可能牵涉到宏达娱乐集团,另据相关人士透,陈建军和一些房地产企业有资金往来。

 烟烧着手我才反应过来,慌忙一甩,烟头碰到墙又反弹回来,差点给袖口烙个。橡胶腐臭索绕周遭,像只黄鼠狼被放在火上烘烤,我鼻子,想再摸一烟,结果烟盒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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