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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拿拿笔可以
 或者说深黄,狭窄厚实,密密麻麻,吐着一种条状斑纹在地毯外连成了一个几米见方的圆。

 圆的正中是个枯瘦的白股,如你所知,它属于陈建军,事实上,这种背景和调使赤身体的陈建军看起来像条深海中的鱼。女人被鱼在身下,隐约能看到些许侧脸。

 她右腿紧贴在沙发背上,左腿顺沙发沿下垂,落在地毯上,特别地,一只白皙的小手扶在男人间,不知是在抗拒还是其他的什么。

 也许是因为阳光…有道光从幔帘的隙刺出,沿照片直切而下,把陈建军拦截断,一分为二,就在部以上,顺右侧肩胛骨斜斜划下一条疤,尺八长,桃花蛇一般。

 这猛然一瞥,还真有点触目惊心。接下来的几张,镜头逐渐拉近,鱼越发清晰,阳光却在不可避免地淡去。

 老实说,陈建军的姿势有些滑稽,他斜着身子,半跪半趴,左脚悬空,右脚蹬地,从大腿紧绷的力度上看,像是使出了吃的劲。貌似对他而言,这不是享受,而是劳作。

 这个辛勤耕耘的人把脸搁在女人颈间,右手穿过腋下攀着她的肩膀,仿佛不如此后者便会逃掉。女人并没有逃,恐怕也逃不掉。

 她脸侧向沙发靠背,任由的左在挤中暴在天光下,那紫葡萄般的愤怒头惊鸿一瞥,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被人类保存下来。女人尚穿着文一一虽然被鲁地推到了房上方,内就没那么走运了…彻底而决绝地滑落在脚边的地毯上。

 那么一团紫的小东西,不是内又能是什么呢?我甚至寻思着母亲有没有这样一条内,答案是,不知道。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散着两人的衣物,白衬衣首当其冲,亮得刺目。

 其间兴许夹杂着一条熟悉的阔腿,但说实话,这两年穿类似玩意儿的女士着实不少。至于散在矮几旁的那双银色细高跟,印象中母亲确实有过这么一双,记得那年十一打平回来,她就是穿着这样一双鞋押我到市区捯饬了一通。

 但,既然是商品,哪个消费者不能购买呢?显然,拉近的不光是焦距,拍摄地点也在靠近,不知不觉中,之前的侧俯式镜头已在渐渐趋近于水平。照片里的两人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动于衷。一连数张都几无变化。

 除了一张拍花的…该作品里陈建军的后尖刀锋战士般变幻出一道重影,你也可以叫它干坤大挪移的视觉化呈现。很魔幻的感觉。

 然而紧接着的两张中,陈建军半撑着身子(手依旧攀在女人肩头,背后的疤愈加明显,赤红中泛着亮白,像是蛇褪去了皮),抬起头来,于是母亲的脸便在披散的秀发间了出来,那神情我说不好,有些朦胧。

 但无疑红晕面。有一张她朝着镜头方向侧过脸来,头部轻仰,雪白的脖颈如天鹅项般绷出一道哀伤的弧度。

 我甚至能看到凝结其上的点点香汗,而那熟悉的眼眸微眯,一缕发贴着耳侧,俏皮地打了个卷儿,朱却半张着,似有股热气流正不可抑制地奔腾而出。

 也许是静态的缘故,母亲轻启的嘴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比往常红了许多,瞬间便有种可怕的声音沿角攀爬而出,在像素平面上蔓延开来。我突然就一阵眩晕,那些梦里的光景。

 那无限拉长的树影和绵绵不绝的叫,一切仿佛又近在眼前,但陈建军的耳朵可能不大好使,对所有这一切他置若罔闻,固执地朝镜头扭过脸来。法令纹,眼镜片的反光,汗水汇集于下颚,摇摇坠。

 他惊讶地张开嘴,向上拱了拱身子,又垂下头,手臂完全撑起,再次垂下了头,又一次扭过脸来,嘴张得更大了,于是法令纹刀刻般生动,终于他爬了起来,从单人沙发上抓几件衣服丢给了身下的女人,自己则拽了件白衬衣。

 这数个静态过程中,下颚的汗滴消失不见,谁也说不好它是何时垂落的。倒是陈建军的具,直的,尽管用手捂着,还是挣扎着亮了亮相,他没戴套。至于母亲,我说不好,仿佛刚从梦中惊醒。

 那双眸子猛然圆睁,像是有什么光直刺进来。嘴也张着,左手起初托着陈建军的,后来死死攥住了沙发垫,那种高级皮革因挤而发出的呻几乎近在耳畔,等男人爬起,女人便迅速在沙发上缩作一团。

 但这是个过程。笔直的大白腿从沙发沿收回,间溢出一抹黑色,文没来得及拽下,在陈建军盖弥彰的老二后立起一只雪白的房。

 头和头。当陈建军总算用白衬衣遮住下体,母亲已埋在衣物间,垂下了头。镜头却不依不饶,继续近。陈建军左手捂着白衬衣,右手有力地指向镜头,像任何一个我干部惯常做的那样。

 镜头应该晃了晃,画面有些混乱。兴许是太过紧张?抑或愤怒?谁也说不好,但接下来的几张又渐渐稳当起来。

 说有条不紊也不为过。两张中焦(其中就有偶然打开的那张f-dsc_20021013_14472),两张短焦。

 甚至有四五张面部特写。陈建军的表情很难说,面红耳赤(也许是因为皮肤白,简直跟喝了酒一样),青筋暴突,连牵动起法令纹的那张嘴都一会儿方一会儿圆。

 而发青的胡茬上挂着汗水,犹如粘稠的糖浆。我突然就觉得再这么搞下去没准儿他会中风死掉。

 当然,只是奢望。母亲呢,像个被劫持的人质,多半时间里垂着头,目光涣散在浅棕色的什么地毯上,她甚至没有伸手遮挡下脸。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或许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感觉热哄哄的脑袋在这些个照片里前翻后翻之后“嗤”地冒一股白烟,爆缸了,而在这样一个大汗淋漓的冬夜,啤酒多少会让你平静一些,一连闷了两罐,我才在内里的冰冷和和中回过神来。

 没怎么犹豫,我又点开了第一个文件夹里的第一个视频。反复拖拖拽拽,瞪大眼看了一遍,还是没能确定女人的身份,但男的无疑是陈建军,哪怕在这二、三十万像素的墨水片里,他迥异的气息也像狐臭般令人印象深刻。

 点烟,根本不给自己气的机会,我打开了第二个视频(mini-dv-dcr-pc110e-20020323084)。

 画面黑乎乎的,只有边缘溢出几缕光。镜头摇晃,上移,伴随着高跟鞋的挪动声。几秒后画面亮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逐渐远离的手掌,以及打底包裹着的膝盖和大腿。也有小腿。

 但主要是大腿,再往上就是黑色紧身裙下的丰隆小腹。黑线还在,偏左侧一些,一度我还以为是裙子上挂花的线头。

 片刻她扭过身去,肢一番摇曳后又扭回来,弯靠近了镜头(并没有脸)。伴着什么摩擦声,她说:“一对货,烂!”

 声音并不大,却吓了我一跳,毫无疑问是牛秀琴。这老姨跺跺脚,又溜达了几步,完了打地上拎起一个牛仔包消失在镜头前。高跟鞋的叩地声渐行渐远,间或暂停了几次。

 随着防盗门的一声巨响,终归是消失不见,但有东西留了下来,比如眼前的卧室,紧闭的深窗帘,暖气片,椭圆形的欧式大,挂历,半张头桌,空空如也的烟灰缸,甚至罩下隐约可见的一团卫生纸。静默持续了七八分钟,我硬是以二倍速捱了下来。

 我不想错过什么,但总不能傻等,谁也说不好牛秀琴的这些现实主义大作会拿什么玩意儿考验你的神经。这并非取决于她,而是取决于现实,我眼前播放着的,就是现实。响动自然从开门始。

 “来来来,进来进来!”男声,有点模糊,但音洪亮。“呀!”高跟鞋,礼节的犹豫,轻轻哈了口气。“啧,进来啊,来,东西全给我!”一连串脚步声,高速,平稳“进来擦擦,啊。”

 “换鞋?”“嗐,换不换都行,好久没住人了,就阿姨过些时来一次。”停顿片刻“看看你,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好,换鞋!”两人都笑了起来,虽然不愿承认,但女声确实有点耳,接着便是混沌的脚步声。

 女的踱了几步,应该就留在了客厅。男的拖拉机似的,了句“坐,坐”又不知突突地开往何处。半晌他总算回来了:“来,擦擦,新巾。”“哟!”“要不洗个澡?这2月天儿也跟小孩脸儿一样,说变就变,门了!哎,咋不坐呢!”

 “没看正擦着呢么!”稍一顿,笑笑“不洗了,擦擦就行,这下得还不如马知了。”“那你洗洗手,我…我拿盘子,啊,拿盘子整整。”拖拉机缓缓开动。“在哪儿呢?”女的脚步轻柔,像是怕踩坏地板似的。

 “啥?”“盘子啊,盘子在哪儿?”声音越发模糊“我看你啊…手跟爪一样,拿拿笔可以,哪是干这个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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